“你等等！”

  顾玲雪抢过还被曲元筝提在手里的吉他，拦住了米茹的去路。

  “拿着。”

  她将蜂鸟塞到了米茹的手里，不容她拒绝。

  “拿着，听见了没！你还欠我一首主打歌没给我写完呢，写完了回来找我！”

  米茹渐渐红了眼眶，两人朝夕相处的快乐时光又在她的眼前演绎了一遍。

  顾玲雪看见米茹渐渐攥紧了提着蜂鸟的手，她尽量控制着颤抖的声音，不让自己担心的眼泪流下来。

  “过得好的时候，这把琴就当做是我陪着你。过得不好的时候，它就是你回家的底气。要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困难还不好意思张嘴的时候，你就把它卖了，怎么着也够你一张回家的车票钱！”

  米茹同样哽咽着声音回复道：“谁家车票这么贵……”

  顾玲雪冲过去抱住了米茹，依依不舍地说道：“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不许换号听到没！”

  米茹重重的点了点头后松开了顾玲雪，泪眼婆娑地望了一眼曲元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检票口。

  两人望着米茹离开的背影，说是看着一个即将远行的朋友，更好像是看着一个即将离家的孩子，满满的放心不下。

  直到米茹的身影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两人这才相互看了一眼，转身沉默不语地向外走去。

  离开了火车站，在熙熙攘攘的夜幕里，车上的两人各怀着心事的沉默着。

  临近夜涩，曲元筝才开口说道：“我会再招个人来，你先帮我顶一阵子。”

  “曲老板，我能开直播么？”

  “什么意思？”

  “我唱歌的时候，想开着直播，这样说不定，小米就能看到我了。说不定她多听听多看看我之后，她就会早点回来了。”

  “嗯。”

  曲元筝同意了顾玲雪的请求，“修远要了咖啡店的监控密码你都膈应，开着直播，他岂不是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与其逃避，不如面对。米茹已经勇敢的面对了，我也不能再逃避下去。他爱看就看吧，说不定我直播火了，还能给夜涩多带点儿生意来。”

  到了夜涩门口，看见已经走了不少的客人。顾玲雪的不辞而别自然引来了一众的怨声载道，客人们干等人也不回来，甚至有人临走的时候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隔三差五的有人来闹事，前阵子还突然撵了人，米茹又迟迟不肯登台，今天顾玲雪又突然离场消失。岂止是米茹，整个夜涩好像都跟着迎来了危机。

  顾玲雪赶忙跳上了舞台，极力安抚着客人的情绪，也难免遭到诟病和责难。台下传来的冷言冷语她都尽数听到了，但也没往心里去。她按部就班的在午夜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然后来到了前台跟曲元筝要了一杯酒。

  “你喝酒了还怎么开车。”曲元筝担心地问道。

  “不开了，咱俩决战到天亮怎么样？好久没那么痛快的喝过酒了。”

  曲元筝调了一杯酒送到了顾玲雪的面前，“你慢点喝，还有两桌客人，等他们走了之后我陪你喝点儿。”

  顾玲雪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透过琥珀色的液体看向头顶的射灯，一个个奇怪的念头在脑袋里跑来跑去。

  一会儿，一个念头告诉她——跟着米茹走吧，离开这个多事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一会儿，另一个念头又告诉她——不能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她现在好想大醉一场，好久没有清醒的醉过了。

  醉了以后，微醺的脑袋看到的只有繁花而不见世间的纷乱，醉了以后，她可以说出好多憋在心里的话而不必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咽下。

  一杯接着一杯，等到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服务员开始打扫战场之后，曲元筝也拿出了酒杯给自己满上，两人又开始探讨起了哲学问题。

  身边的人逐次的离开，最后整个夜涩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那个乔瑾，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复合？”曲元筝问道。

  “等我过了心里的坎儿吧。等我确定了他爱的是我不是王晓晴的时候再说。”顾玲雪如实回答，她根本不怕曲元筝将她的想法传达给陆修远，反而希望通过他而断了陆修远的念想。

  “陆修远这个傻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

  “他知道的吧，你看，他都不再联系我了。说不定早就过了新鲜劲儿把我忘了。我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他非咬着不可的地方。”

  “呵呵，那是你不了解他，他在那憋着气呢。等他回来了，就又得开始磨你。”

  顾玲雪竖起食指摇了摇，“这人啊，一旦有了正经事儿，就没时间想那些不正经的事儿了。他以后会越来越忙的，终有一天他就想不起这些有的没的儿女情长了。你看小米，她不是也去找正经事儿了么。”

  提到米茹，顾玲雪的担心又开始升腾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哪儿了，找到住的地方了没有。可别像我一样，去住桥洞住医院什么的。”

  两人频频地碰杯，然后渐渐聊到了凌晨四点。

  顾玲雪趴在了吧台上睡了过去，曲元筝提着最后一丝清醒给乔瑾打了电话。

  “乔先生，您能来夜涩这边么，小雪喝多了。”

  乔瑾本就关注着美股刚刚躺下，刚有了困意便被曲元筝叫出了门。

  他来到夜涩看着吧台上趴着的两个人，心里还直纳闷怎么好端端的两人撇下了米茹喝成了这样。

  乔瑾顾不得许多，将两人统统搬上了车运回了自己家。临走之前，还在吧台里好顿摸索找到了卷帘门的遥控钥匙，替曲元筝锁好了门。

  等折腾到家安顿好两人之后，天都已经大亮了。

  由于有事要忙还要出门，乔瑾将两人托付给乔青晨之后便早早地走了，几乎一夜没睡的他强撑着精神处理着公司里的杂事。

  因为要上市，股份制改革和财务的各项制度变更弄得他焦头烂额。

  乔家的保守派坚决反对他这么折腾，毕竟乔家一直秉承着悬壶济世的准则，到了乔瑾这一代才开始大刀阔斧地向商业化变革，一时半刻还没法说服那些长辈接受这些新鲜事物。

  乔瑾却是铁了心的想要上市，不单单是想在海市更有底气，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变革背后的机遇——若是始终如一，乔家还能折腾几代？

  到了他这里，除了他和乔青晨之外，乔家很难再找到有天赋的年轻人传承中医，更甚至放眼整个社会，中医都是在逐渐地被资本所裹挟。

  与其固步自封，不如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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