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云使劲把噎在嗓子眼的烧饼咽下去，赶忙又喝了一口茶水，十分惊诧地问：“你和我娘怎么会成为仇人呢，嫂子你别吓我！”

  “我是问，万一有那么一天呢？”

  孔云笑了，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更何况苏白这个大嫂是她娘从青岛找回孔府的，她娘和她大嫂应该是孔府里最亲近的人，这才合情合理。

  “我和你娘之间……告诉你也不懂，但一定会这么一天的。”苏白又说。

  孔云怔怔地看了看苏白，见苏白很认真的样子，她问了一句：“真的吗，为什么？”

  苏白点了点头：“是真的，不要问为什么，你娘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我也一样。”

  苏白是故意说给孔云听的，既不告诉她背后的真相，也能让她把这番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二太太。

  她想让二太太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准备好和她翻脸的那一天。

  “我和你娘要是有一天成了仇人，恐怕我们谁都不会有好结果。”苏白再次让孔云传达给二太太一个信息，她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她言听计从，大不了鱼死网破。

  “大嫂，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啊？”孔云有点不高兴了。

  “看来，你将来一定站在你娘那一边了，我理解，不怪你。”苏白打算到此为止，不能对孔云讲更多了。

  “我娘永远是我娘，你永远是我大嫂，我在中间劝和总行吧？”

  “你真可爱。”苏白伸手摸了摸孔云的脸蛋。

  如果我不是你大嫂呢？

  这句话就不能问了。

  “你大姐会是什么态度呢？”苏白想起了孔曼就又问了一句。

  “我大姐……她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这倒让苏白有些意外，孔云的解释是，孔曼和二太太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她和大少爷同母所生，感情非常好，自然会站在苏白一边。

  “那她这些天为什么对我不冷不热的？”

  又一个让苏白没想到，孔云居然说除了那些传言外，孔曼觉得苏白这个人过于阴险，残忍。

  天呐，苏白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阴险残忍这两个词关联起来。

  想一想也不算完全错，毕竟因为自己死了不少人，尽管他们都该死。

  对于与二太太即将到来的谈话，苏白的心情很复杂，忐忑和期待交织着。

  忐忑的是不知她会使出什么手段，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任何手段都会对自己不利。

  期待的是，与其这样等待，不如早点摊牌，是死是活来个痛快。

  这个时候，苏白最想与之沟通的人是周北望，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毫不顾忌地把所有忧愁和担心一吐为快。

  可他在临化军医院里，拒绝了孔琛的召见后，他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算账还不清楚呢，怎么能再去自投罗网？

  苏白的药品生产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宗祠院里只有到了晚上才敢进去，要不然很容易被与只有一门之隔的二太太看见。

  牛福平和牛燕子也暂时不让他们来后院了。

  ……

  二太太回来已经两天了，始终没来找苏白，反倒是孔云与苏白消除了隔阂，几乎天天来，从临化带回来的那几块烧饼和火烧全被她吃光了。

  从孔云口中得到的消息是，二太太生死一场，身子虚弱得厉害，需要好好休养几天。

  这应该是真话，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呢，何况她身中数枪，又从山上滚落到沟底，着着实实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让你娘好好歇着，我去嘱咐厨房，给她单独开个小灶，尽量做些有营养的给她吃，再让郭管家去请个医生过来，给她开些补身子的药。”

  “我替我娘谢过大嫂了！”

  二太太虽然没来找苏白，但那几位姨太太却整天在二太太身边转悠。

  她们明知道自己是二太太带回来的，还要二太太去核查自己的身份，这是蠢呢，还是别有用意呢？

  孔岱这次青岛之行非常顺利，连毛带皮一共走了四天就回来了。

  他很小心，白天进了龙兴城，先在客栈待了半天，到了天黑才回孔府，和郭德义带着下人一起将东西搬进了三院的厢房里。

  东西不少，回到临化后雇了一辆马车拉回来，足足有半车。

  标签全部印好并裁剪了出来，药盒是按形状裁成的硬纸片，得拿回来自己先折叠再粘成盒。

  他还带回十几瓶在他看来的新鲜玩意：胶水。

  听印刷坊的老板说，用胶水比用浆糊方便得多。

  “辛苦孔叔了，二太太回来了。”

  “我听说了。”孔岱点头：“我一会儿去看看她。”

  他又对苏白说：“少奶奶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对她说的。”

  “我想在东后院和后院之间装个门，难不难？”

  只要在这道通视的月亮门上装了门，二太太那边就不能一出屋就看见苏白这边了。

  这必然会引起二太太的怀疑甚至愤怒，但苏白觉得这有必要，接下来的几批药生产出来后，自己心里就有了底，更不怕与二太太鱼死网破了。

  孔岱一点也不含糊，这事简单，明天就去找木匠做门，最晚后天就把门装上。

  “我要不要和各房太太知会一声，如果她们想装门也可以呢？”苏白问孔岱。

  “少奶奶说了算，我照做就是。”

  苏白给孔岱讲了自己在临化拒绝孔琛的事，她知道孔岱对自己去医院看周北望是极不满意的，但这件事瞒不住他，索性和他说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周团长在龙兴时帮了咱们很多忙，不去看望一下有些失礼。

  果然，孔岱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但他也没说什么。

  在孔琛这件事上，他坚决站在苏白一方，孔家土地上的收益他本就不该拿，现在二太太也回来了，老爷原配夫人去世后，二太太虽然是姨太太，在各房眼里也算半个正房了，这么多年来，孔府内的各种事务二太太都有管，她会站在苏白一边。

  隔天一早，苏白就让紫嫣通知各房到前院大堂里议事。

  二太太始终不肯见苏白，这也算苏白主动出击了。

  今天的议事内容就是在各院之间装门，装不装全凭自愿，省得自己装了门之后她们又借此来找麻烦。

  苏白相信，等把这件事议完后，二太太一定会留下来，两人的较量就正式拉开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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