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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对峙


待狄仁杰与罗敬昀离开大理寺后,众人又折回大堂之中。

  “凌菲,恭贺官拜大理寺少卿。”林笑愚率先恭贺到。

  其余人皆是随之附和。

  说起这乔凌菲拜大理寺少卿众人皆是心悦诚服,自打这乔凌菲囚禁于大理寺起,林笑愚与裴童卿初次往地牢中看望之时,便为众人提出破案思路。而后察觉杨清怀尸体异样,推翻众人结论。再到后来查的步摇密函,再至前番追拿胡姬一事,便更是令众人叹服。

  乔凌菲摆摆手道:“大家都那么熟了,别整那些没用的。来点实在的,”说着便看向白晨海与药罗葛牟羽问道:“你二人往那东都打探礼部侍郎,可有结果?”

  “并未查出不妥,经我二人多方打探,那日礼部侍郎恰逢休沐,便往西都来为其母祝寿,夜间无事便请来那醉月阁花魁摩罗多利。”药罗葛牟羽说道。

  “既是为母祝寿,为何会闲来无事?”乔凌菲问道。

  “哦,这事儿,我倒是打听得一二,”白辰海起身说道:“我曾托人打探,道是那礼部侍郎曾与祠部郎中二人交往甚密,于是便与牟羽分而探之,那祠部郎中与家父亦有往来,故而对此事也并无隐瞒,只道是那礼部侍郎家中老母,不喜吵闹,故而这每番祝寿便只是与府上众人简单庆祝一番。”

  “哦,原是如此......”乔凌菲捏着下巴思索到“这也倒说的过去,老人家喜欢安静,故而简单吃顿寿宴了事,也无可厚非。”

  “竟有如此之事?”方鹤临疑问道:“那日我与落衡往那侍郎府上盯梢,恰逢那老夫人与贴身侍女出府,见那老妇人,尤喜热闹,那街道上正有杂耍,那老夫人围看许久,倒是那侍女几番催促,那老妇人方才离开。”

  “这么说来那便是有些矛盾的”林笑愚随即看向白辰海说道:“那祠部郎中与令尊往来如何?”

  “不得而知,自打入了北鉴司,便少有归家,一来是,书宜生性怠惰,不愿往远了去,二来,呵呵”白辰海说到此处,面色难看道:“便是家父并不愿与书宜相认,故而也只是知晓那祠部郎中与家父有些来往,至于这亲密与否,便不得而知了。”

  堂内众人皆知这白辰海身世,见他这番模样便不由延至自身,顿时皆是一阵唏嘘。

  “皆是旧事,不提也罢,眼下还需解决这谜案之事。”在乔凌菲轻拍白辰海肩膀以示安慰之后,白辰海说道:“家父为人正直,并不愿与宵小之辈往来,故而这祠部郎中之言当是可信。”

  “除非......”乔凌菲说道:“这礼部侍郎与祠部郎中沆瀣一气,欺瞒于你。”

  “倒也不无可能,白某身世鲜有人知,若是那祠部郎中有意欺瞒,倒也无可厚非。”

  “鹤临,你可有打听那侍郎家中祝寿之事?”乔凌菲看方鹤临这一脸轻巧的表情,便知这方鹤临并未和盘托出,故而上前勾住他肩膀问道。

  “那是自然,依本公子这粉妆玉砌,翩翩之姿,想打探那点琐事,岂不信手拈来?”方鹤临神气道,忽而觉察一道凌厉目光自裴童卿射来,方才收敛几分道:“诶嘿嘿,我与落衡见那老夫人于街边看杂耍之时,便将那侍女拉至一边,额是落衡去拉的......”

  “我......”苏落衡无语,看方鹤临向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便无奈道:“啊,对......”

  “待将那侍女拉至一旁时,我便......”方鹤临挠头,稍愣片刻又道:“与那侍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问得那日祝寿之事......”

  原本那礼部侍郎老母并未打算祝这小寿,只是那日时至黄昏时分,礼部侍郎忽而归家,道将要往越州办差,怕是得有些时日不得拜见,便差人办了酒席,老夫人虽是喜欢热闹,但也仅限与这听曲看戏,并不喜那胡姬旋舞。只是礼部侍郎常住东都,偶有归家,亦是请那胡玉楼之胡姬过府。

  “胡玉楼?可是那平康坊那家?”乔凌菲说道。

  “正是,那礼部侍郎尤喜胡玉楼那胡姬。”

  “那为何那日却要往醉月阁请那摩罗多利?”乔凌菲思及此处,顿觉当中必有蹊跷。

  “也罢,无论如何那胡姬既已擒得,便待明日那胡姬醒转,再做盘问。”

  见天色已暗,乔凌菲安顿完众人,便差众人各自休息,与林笑愚特殊照顾,命他熟读《唐律》。

  待众人散去,乔凌菲便独自往地牢中去,见那李珩去了。

  下了石阶,行至李珩监室门前,见那李珩依旧一袭红衣,闭目而坐。随即轻叩牢门,见那李珩缓缓睁开双目方才开门见山道:“那胡姬已然擒获。”

  李珩闻言面不改色看向乔凌菲说道:“与罪民又有何干系。”

  “只是,”乔凌菲亦猜到以李珩这般城府,并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故而继续道“那萨摩雅娜,”她又故作停顿观察那李珩,这才见李珩眉间似有蹙动:“已然身中剧毒。”

  言及此处,那李珩双拳紧握,蓦地起身负手而立:“既是已然擒获,便由官府审问即可,不知姑娘,将这些,告知罪民,又所图何谋?”

  “无他,据狄阁老所言,那萨摩雅娜身中之毒,眼下无解,且毒已入体半月有余,眼下亦不知她能苟活几日。待明日将他接回,便可盘问。”乔凌菲踱步道。

  “死生在天,若是阁老亦无法可解,那便是当真无解。”李珩似有些叹惋的说道:“自有定数。”

  乔凌菲看着李珩说道:“擒那萨摩雅娜,并非只为那步摇一事,她杀青烟在前,害卢翁在后,更为紧要的便是七年前那一桩案子。”

  “七年前......”李珩闻言,目光瞬时便飘渺起来。

  “七年前那案子大致有了轮廓,只是这不知当年助你焚毁那具女尸之人是谁,虽说已然知晓那人便在北鉴司众人当中,只是也没了头绪。”

  李珩不语,看着乔凌菲。

  “然而,就在今日,往大理寺赶回之时,路遇白辰海与药罗葛牟羽二人,我才断定那人是谁,只是当时急于入这义宁坊,便也并未留意。”乔凌菲看着李珩表情逐步僵硬,已然没了方才那般洒脱。继续说道:“我告知二人,已将那胡姬擒获,那药罗葛牟羽,竟唤出那胡姬姓名。”

  说至此处,那李珩复又坐回原处,轻叹一声。

  “据我猜测这药罗葛牟羽当是七年前佯装胡商与你于醉月阁饮酒之人,而那萨摩雅娜便是当年你所杀害的胡姬。”

  “据姑娘所言,牟羽当年与鹤临,予墨等人皆于中庭饮酒,又怎会佯装胡商?那萨摩雅娜既是已遭杀害为何又会遭你擒获?”李珩看向乔凌菲说道。

  乔凌菲则不语,行至灯烛前举起双手于灯前将双手拇指紧扣,其余手指悉数打开,于对面监室墙面投影出一只鸽子形状,时而振翅,时而收羽,恰巧对过监室栏杆投影在墙面之上似是牢笼一般将乔凌菲所投鸽影牢牢困在其间。

  “姑娘这是嘲笑罪民犹如笼中之鸟?”李珩紧皱双眉说道。

  “不是,我......我只会......”乔凌菲正欲解释,却忽而变了语气道:“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小小一间囚室,便困住你满腔鸿鹄志,倒也妥帖。”

  “不过,本姑娘却并非此意。”乔凌菲踱回原处看着林笑愚说道:“只是这便是七年前那胡商之谜的答案。”

  李珩闻言眉头皱的更紧,紧闭双唇,忽地眼神看向一侧朗声道:“既是如此,那姑娘请自便。罪民无怨。”

  乔凌菲登时明白李珩那眼神之意,看向身后,但见地牢梯口地面隐隐投下人影,随即说道:“今日便暂且作罢,待本少卿详查律典,再做定夺。”

  随即便转身往地牢出口处走去,但见那虚影,整理了衣衫下得楼梯,恰巧与乔凌菲撞见。

  “乔少卿,下官有礼。”狱丞范无咎躬身行礼。

  乔凌菲回礼,并不答话只道一声:“好身看管!”便出了大牢。

  范无咎躬身等乔凌菲离开,缓缓起身看着乔凌菲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笑道:“怕是这大理寺要变天咯。”随即转身看向李珩,略有停顿,笑道:“鸿鹄之志,呵呵。”

  “范狱丞取笑了。”李珩转身,背向范无咎,负手而立。

  “哎,七年了,李司丞于这大理寺狱中蛰伏了多久,范某便陪了司丞多久,时下看来,司丞于这狱中也待不了多久了。”

  “哦?范狱丞何出此言?”李珩转过身目光深沉如水。

  “那姑娘短短数日便将那杨清怀一案查清,而后又牵扯出众多案件,甚至连李司丞这陈年旧案亦是查得七八分。着实令人高看一眼。”

  “这,与罪民又有何干?”

  “司丞无需戒备,若是范某有心,便早已将司丞与那萨摩雅娜通气一事告发,以谋得一官半职。”

  李珩登时目光阴沉,肃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范无咎不语,往那登记簿处,作了巡查登记又转回监室门前低头笑道:“眼下着实不是与司丞长谈之时,范某先行告辞。”

  李珩见那范无咎转身离开也并无多言,复又转身看向窗外,双手不由握拳。

  他疑惑,这萨摩雅娜何时中毒,又为何会中毒,而此番遭擒,想必是林笑愚等人早已证据确凿,故而联手将她拿下。这乔凌菲竟得拔擢至大理寺少卿一职,又是为何?莫不是那密函之事引得那老婆子关注?而这范无咎,多番探得自己的秘密,却并不高发,身份为何?那一番“在狱中待不了多久”又是何意。

  眼下这萨摩雅娜遭擒,药罗葛牟羽身份遭疑,以乔凌菲这般机智,想要探查出自己与西域裴沙钵罗暗通,那也是迟早之事,而眼下关键只在萨摩雅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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