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上这次选妃是从民间选呢，你说怎么咱们就没有那样的好运，可以去当妃子。”

窗外传来的对话声抢走了顾清颜的注意力，皇上要选妃了？她苦笑，他终究是个帝王，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顾清颜想起来她一路行来听到的传说，民间传说皇上是因为念着她才不肯纳妃的。兰儿看着顾清颜那苦涩的笑容，只当她也是如同那窗外的宫女一样，也是想当妃子的，当下就说道：“初霁，不如咱们偷偷去看吧，你这样聪明，一定有办法引起皇上注意的。”

顾清颜听着兰儿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去看看吗？去看看也好吧，顾清颜想着，是该早点死心了。

“好啊，那咱们到时候就去看看。”顾清颜抬头看着兰儿，只见兰儿脸上扬着笑意，开心地点着头。

“那咱们赶紧准备，听说申时就要选妃了。”兰儿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顾清颜抬头看看天，这时候也不过刚刚卯时，兰儿也太急了些。不过，经兰儿这么一提醒，顾清颜也开始有些隐隐的期待了。她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只是低头浅笑，收拾了一下，就同兰儿一起去干活了。

这天下午，顾清颜和兰儿偷偷来到了御花园，远远地看着那些待选的秀女规规矩矩地站成了几排。

太后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沈沐风还是没有来。可是很快，顾清颜就看见一袭黄袍的沈沐风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那俊美的容颜一如记忆中那样清晰，只是又消瘦了很多。顾清颜忽然感觉心里疼了一下，她看着沈沐风的背影一时愣住了。

沈沐风只是看了看那些秀女，还没有开始选，就忽然大怒。顾清颜看着沈沐风满是怒气的脸，却不知道他究竟在怒什么。

然而很快，她知道了。只听沈沐风大喝一声：“这些秀女是谁选的？给朕统统退回去重选！”

沈沐风一句话，令得在场众人都是惊讶不已，这些女子已经俱是天香国色了，皇上还是不满意么？

顾清颜眼角闪过一缕失望，她拉起兰儿，轻声说道：“咱们走吧。”兰儿不明白顾清颜为什么忽然就要走，她还没有看够呢。毕竟，能够这样看见皇上的机会是不多的。

“干嘛走这么早，多看一会吧，你瞧皇上多英俊潇洒。”兰儿的声音传来，顾清颜也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沐风。

沈沐风脸色不好看，太后脸色同样不好看，她怒斥一声：“风儿，你心里难道还想着那丫头，她已经死了！”

顾清颜听到这样一番话，心头一紧，就有热泪落了下来。沈沐风，终究还是念过她的，那也够了吧。

兰儿不明所以，但也只能拉着清颜离开。顾清颜刚刚迈开步子，就听见沈沐风的声音：“记得选些胖的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原来皇上喜欢的竟然是胖女人吗？顾清颜也愣了一下，她只知道他向来是不近女色的，却从不知原来他也是喜欢女人的，喜欢胖女人。

清颜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但她笑不出来。顾清颜和兰儿转身离开却并不知道，那一刻，沈沐风一个不经意的转头，已经看见了她们。

沈沐风也对着顾清颜的背影呆愣许久，因为，他看见了顾清颜的影子。

“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会那么像颜儿呢？”沈沐风喃喃自语，却没有任何答案。

“紫鸢，你看那人像不像……”沈沐风转身想要从紫鸢那里确定一下，他伸手去指，这才发现，那女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都很沐风只得苦笑着作罢，顾清颜，她已经不在了啊！是他亲手害死了她，他又能去怪谁？

“皇上，您说什么？”紫鸢小心地问着，自从顾清颜去世，她就一直留在沈沐风身边。

沈沐风只是苦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回宫吧。”沈沐风说完倒是真的转身就走，可是，却不是回了他自己的寝宫。

紫鸢只是跟在沈沐风身后，她自然知道他要去哪的，宫里有一处倚梅居，与当顾清颜在碧冼宫住的倚梅居一模一样，这三年里，沈沐风就时常来这里，思念他的颜儿。

沈沐风像往常一样，进了倚梅居就屏退了左右，独自进了房里。很快，从房里传出了悠扬但却又有些哀伤的琴声。这曲子，他已弹了三年，这曲子里融进了他所有的相思。

一曲终了，沈沐风双手抚摸着琴弦，久久不曾放下。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回放着顾清颜的一颦一笑。良久，他终于还是叹一口气，吩咐道：“去传令，今夜去张贵妃那里。”

房里没有任何人，所有人都是在外面候着，但是这也足够他们听到沈沐风的吩咐了。立刻就有人应着：“是”。

沈沐风手里握着当初在山崖下找到的那支断了的玉簪，轻声叹息着：“颜儿，我若对她们好，是不是就是你口中的负责任了？”

沈沐风沉吟良久，就算他如今做到了又能如何？他的颜儿，再也回不来了。

“颜儿，若是上天能再让你回到我身边，就是废黜这后宫又有何难！”沈沐风说着又紧紧地握了握手里的半只簪子，转身走出了倚梅居。

沈沐风坐上步辇向着张贵妃张玉音的荣华宫而去，玉音本是他的正妃，本该是皇后，却只是屈居贵妃之位。后宫一直无主，谁都知道，那个皇后的位子他是留给那位早已离开人世的顾小姐的。

沈沐风的眉头微微拧起，这位子怕是留不长了，玉音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代他尽孝那么久，不能再亏待她了。

“什么人？”沈沐风忽然警觉地回头，却看见了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子。她真的像极了清颜，身形气质都那么像。沈沐风一下子就已轻功出了步辇，追了过去。然而，哪里还有那个女子的影子呢？

不只是没有影子，沈沐风甚至连她的呼吸都听不出来，这附近真是没人么？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吗？沈沐风停下来，却又有些不甘心地大喊一声：“颜儿。”只是，这空荡的夜色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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