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拯听了心声缄默不语，而听不见心声的清水县令已经命人开始设坛准备焚香祷告了。

  【爹，难道你不相信女儿的话吗？这件事情真的非同小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允许捕杀蝗虫，可蝗灾因此停过了吗？那是自然灾害。】

  “姜上官，你待会儿同本官一起焚香祷告吧！希望能躲过这次蝗灾。”

  清水县令一筹莫展的说。

  “不。”

  姜拯思忖着忽然道：“不要祷告了。”

  他决定相信女儿。

  清水县令诧异道：“不祷告蝗神可就要受灾了。”

  姜拯道：“祷告蝗神无用，想不受灾就要靠自己。我们捕杀蝗虫。”

  他霸气地攥紧拳头说道。

  这话差点没把清水县令吓坐在地上。

  “捕杀蝗虫？”

  他慌张道：“本官没听错吧？蝗虫可是万万不能捕杀的啊！会遭到天谴的。”

  【天谴？呵呵，鸡鸭最爱吃蝗虫了，也没看见蝗神谴责它们啊！你见过鸡鸭走着走着被雷劈死的吗？】

  【爹，别听他的，让百姓去搜集全县的鸡鸭帮忙吃蝗虫。听说吃了蝗虫的鸡鸭的肉肉可鲜美了。】

  姜宁咽了咽口水。

  姜拯义正凛然道：“本官受白城主特派来到清水县治理灾荒，就要负责到底。如果此事出了问题，果真遭到了蝗神的责罚，那我愿意一力承担。”

  “不过，一旦清水县的稻谷减产或者绝收必定会影响清水县的税负，到时候再牵连到皇上南巡的驻跸，贵县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清水县令吓了一跳，心道：你也没说皇上南巡的事情啊！

  看来这件事儿不小，今天清水县无论如何也不能减产。

  跟着，姜拯又吩咐清水县衙门里的衙役挨家挨户去搜罗鸡鸭往田地里驱赶。

  ……

  清水县的锣声又响了，村民们齐聚在打谷场。

  蝗虫的出现，让最近心花怒放的村民们心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蝗虫过境，村民们摆案焚香，敲锣打鼓的驱赶，才勉强护住了一点口粮，但很多人被蝗虫身上的尖刺弄得浑身是血。

  没想到今年蝗虫又来了。

  里正说：“大伙先不要着急，我看今年的蝗虫数量不是特别多，从明天起，咱们家家户户在天边焚香祈祷，相信只要咱们的心够诚，蝗神爷爷一定会允咱们一个丰收年的。”

  【古代人真是愚昧啊！蝗虫是灾荒，居然当成神灵祭拜，自虐倾向太严重。爹，快过去放那些鸡鸭过去捕杀蝗虫啊！】

  姜拯点头，对清水县太爷说：“大人，咱们捕杀蝗虫吧！”

  一听说要捕杀蝗虫，村民们都慌了。

  “不能捕杀啊，捕杀了蝗神会来报仇，到时候铺天盖地，寸草不生。”

  村民们都非常信赖官府，但在这件事上，他们有自己的坚持。

  里正说：“多年前隔壁县闹蝗灾，一开始本来只有零零星星的蝗虫。但是捕杀之后的第三天，大批蝗虫乌云一样席卷而来，所到之处不说庄稼了，就连树叶都不剩下半片。”

  “大家都说这是蝗神的报复，如果一开始没有捕杀那少量的蝗虫，就不会有后来的灭顶之灾。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蝗神吃软不吃硬，只能把它请走，否则会大祸临头。”

  里正看着姜拯说。

  他知道姜拯是个有见识有本事的人。但这次他不能听姜拯的，因为姜拯对田地里的事是个门外汉。

  “姜大人，咱们清水县就是这个传统，之前其他县城用你说的捕杀法吃了大亏，肠子都悔青了。咱们还是安安稳稳的用老法子，眼瞅着能丰收了，咱们不能冒险啊！”

  “是啊姜大人，你是不知道，之前我们在田里摆香案焚香，蝗虫会绕路不过来，蝗神心里明镜的，你说灵不灵。”

  姜宁在心里轻叹。

  【这分明是蝗虫怕烟怕火嘛！你们摆上香案，它们自然会绕路啦。但蝗虫是害虫，你们却把它们当成神灵去敬畏，实在错的离谱。】

  姜拯立刻恍然，女儿话有理啊！

  他跟相亲们解释了这点，但里正等乡民仍然不相信，还惊恐的说：“姜大人啊，您轻点声，可不能被蝗神听到这话！得罪了蝗神可会出大事儿的。”

  “对啊，还好晚上没有蝗虫，你说的话蝗神听不到，不然我们的稻子可就要遭殃了。”

  村民们恨不得过去堵住姜拯的嘴。

  还有年老的村民跪在地上祈祷说：“求蝗神饶恕姜大人，不知者不怪。他也是无意冒犯，求蝗神原谅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姜宁无语。

  这种山坳子地方，人人都把蝗虫当成神，看来想要打破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简直难上加难。

  正在这时，有人慌里慌张的跑来报信说：不好了，听说庞家村，胡家村都遭受蝗灾了。”

  这俩村就是清水县的郭村，包围着清水县的良田，那不是说明清水县也有危险了？

  里正吩咐说：“赶快上香。快祈祷，准备好锣鼓。”

  他一声令下，妇女老人孩子上香的上香，跪拜的跪拜，男人们拿着锣鼓，衣服做好驱赶蝗虫的准备。

  随着“嗡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远处飘来一块黑云，往清水县快速移动而来。

  如此密集的蝗虫聚在一起十分瘆人，甚至村里的老人都没见过如此多的蝗虫。

  “老天爷啊！”

  “蝗神大人饶命呐！”

  “哐！哐！哐！咚，咚，咚！”

  村民们不停的磕头，锣鼓声也震耳欲聋，棒槌敲得快冒烟了，但蝗丝毫没有改变路线的意思。

  如黑云压境一般，向着田野而来。

  见状，清水县的村民吓得面如死灰，这么多的蝗虫过境，肯定连树皮都要被啃光了。

  想丰收结实饱满的稻谷，看来只能是一场美梦罢了。

  在那一瞬间，他们才明白过来，焚香跪拜根本无用，示弱祈祷更加无用。

  毕竟他们已经那么诚心诚意地敬重蝗神了，可蝗神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一条生路。

  村民们感觉既憋屈又委屈，春种秋收，他们终日在田地里摸爬滚打，苟延残喘，累死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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