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林清河想起在学校里每天早上都要做的运动体操，她把长的到大腿的棉服边缘折叠起来，一直叠到屁股的位置，长款棉服摇身一变就成了短款棉服。

  林清河迈着大长腿，棉服也不会限制她的活动。

  她拉着王富贵到门口，让王富贵数着拍子，自己则一板一眼地做操。

  林妈在收拾碗筷，看到说：“哟，还学会跳舞了。”

  林清河边做边说：“这是广播体操，锻炼身体的。”

  王富贵不屑：“还不如打球锻炼身体来的实在。”

  林清河也没理他，做完操，林清河走到河边，因为温差的原因，河面上远远望去，竟然像是氤氲着一层雾气，这时候试水温的话，会发现河水的温度竟然会比空气的温度高。

  水面发绿，河水缓和流动，偶尔浮游激起波纹，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谁也不会想到这条河流就在今年有冲走了一具成型的还没出生的婴儿，那带血的衣服随着河水往下游流去，血迹污染了成片的水面，又被棍子搅和几下，血迹便和河水融成一体。

  王富贵幽幽说：“希望这个未出生的婴儿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林清河转头看他，王富贵眼盯着远方，侧脸看过去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的坚挺的鼻子处有热气哈出，竟然产生了一种朦胧美感。

  林清河感觉到有风吹过脖颈，凉气袭人，她连忙缩回脖子，只露出一双杏眼。

  林清河说：“一会就去吧，步行的话也得二十来分钟。”

  王富贵笑眼弯弯：“这可比你做广播体操健康得多。”

  林清河“切”了一声，回屋找装备。

  林妈见她进屋，就把手里的帆布包递给她：“诺，我都给你装好了，以后东西放在这里，美观又方便。”

  林清河拎过帆布包，是个纯白色的帆布包，被林妈用绣线缝了几朵小小的向日葵，这么一看又时尚不少。

  林清河竖起大拇指：“妈，你也太厉害太时髦了。”

  林妈听了笑哈哈。

  林清河将包打开，看了里面的东西：红线、朱砂笔、香烛、打火机、古镜、还有几本老曹那给的古籍。

  一应俱全。

  林清河背上包就要出发，忽然感觉脚下被拌了下，低头一看，是黄老三。

  黄鼠狼精像只小猫一样蜷缩身体趴在桌子边打盹，林清河皱了下眉头，黄老三可能是晕车，从昨天回家到今天，就一直困洋洋，睡不醒的模样。

  林清河也没多想，说：“妈，要不给它找个破棉袄盖一下吧。”

  说着，林清河就伸手将桌子上放着的玛瑙镯子套在手上，这里面是陈温和。

  到了老家，总得让陈温和出来看看。

  张老三的家是在小屋的里头，大约两公里距离。

  林清河和王富贵就顶着冷风往张老三家去。

  张老三家具体位置不知道在哪，但是林清河宁愿自己多跑两段路多问两个人，也不愿让张老三来接他们。

  冬日烈风当头，太阳高照，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王富贵嘴甜，方向感也强，就问了户人家，一条路就直赶张老三家门前。

  张老三就站在门口等待林清河的到来，门口除了张老三，还有他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婆。

  张老三双手抱在胸前，一双脚在地上跺。身上紧实的棉衣给他那干瘦的身形裹成个球。

  张老三看到林清河和王富贵过来了，连忙伸手打招呼：“怎么走过来的？”

  林清河招招手，还对蹲在门沿处的疯媳妇打招呼。

  疯媳妇一开始咧着嘴对张老三傻笑，再看到林清河和王富贵过来后，立即露出不欢迎的表情。

  疯媳妇蹲在门口，身上穿着还是昨天见到的那身破衣裳，赤着脚丫，手脚脸都有不同程度的冻疮。

  张老三欢迎林清河进屋，林清河伸手要拉一把蹲在门口的疯媳妇，疯媳妇对林清河伸过来的手“忒”了一口吐沫。

  林清河被措不及防吐吐沫，脸上表情失控，手在半空中甩了甩。

  王富贵赶紧把林清河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擦了擦，疯媳妇摇头晃脑哈哈大笑。

  张老三见到自己请来的大师被疯婆娘嘲弄，立马眼露狠色，随手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狠狠地朝疯媳妇身上抽。

  打的疯媳妇“哇哇”乱叫。

  林清河示意王富贵上去拉架。

  张老三气得气喘吁吁：“妈的，娶了你这个疯子，赶紧给我滚。”

  疯媳妇突然动作灵敏起来，一个咕咚在地上翻转一圈，利索爬起来，疯媳妇拍着双手大笑：“嘿嘿，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张老三把手里的扫帚甩出去，疯媳妇快速闪开，似笑似哭地跑开了。

  张老三注意到林清河和王富贵一人拉着他一条胳膊，表情复杂地目送疯媳妇离开。

  张老三立马说：“哎我这婆娘是个愣子，别见笑哈。”

  林清河白了他一眼，说：“快快，赶紧做法事做法事。”

  张老三满脸堆笑说：“请进请进，我都准备好了。”

  张老三给林清河和王富贵带进屋里，这张老三好吃懒惰，家里也没存下什么家宅，就一座临时搭建的泥房子。

  林清河在平安村已经见不到土房子了，这年代但凡勤劳能干的，都可以过得不错。

  林清河进屋，张老三家有个狭小的院子，院子里头堆放许多木柴和破烂，进了院子可以一眼看到堂屋里的东西，堂屋地面还是泥地面，上面不知道何时泼了水，又结了冰，林清河走在上面脚底打滑。

  林清河拉着王富贵的胳膊往前艰难渡步。

  张老三的屋子布置简单，吃饭的桌椅上头满是油污，由于常年在屋里煮饭，房梁死角处抬头一看都是布满灰尘的蜘蛛网，床褥就在这间小小屋子的西拐角处。

  床褥脏兮兮的很杂乱。

  屋里唯一比较干

  即便是冬天，屋子里也能闻到隐约臭味。

  林清河说：“还是在室外开桥吧？”

  张老三听不懂林清河说的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肯定是需要他那还未出生就没了的婴儿的血肉的。

  张老三招招手说：“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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