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潭城医院急诊。

  医生给顾菀重新消毒了额头上的伤口，刚刚包扎完，顾衍就冲了进来。

  “顾菀你厉害啊，都敢关机了？”

  顾菀睨了他一眼，而后起身，“我不是罪犯，不需要二十四小时被监视。帮我跟路医生说谢谢，医药费，你也扫给他吧！”

  顾菀恹恹的，走出了诊室。

  顾衍：“她，没事吧！”

  双手抄兜站在一旁的路凌霄沉声开口：“她以前，有过自杀倾向吗？”

  ……

  急诊外，顾菀被撞了一下。

  那人行色匆匆，只说了声对不起就离开了。

  可顾菀却望着她绰约的背影出神。

  她是任歌，手里拿的，应该是药。

  顾菀紧张起来，顾珩的伤势很严重吗？

  她不放心，小跑着跟上任歌的脚步，靠近了路边停着的迈巴赫旁边。

  在任歌打开了后车门坐进去的瞬间，车子绝尘而去，喂顾菀吃了一嘴的汽车尾气。

  她转身往回走，看见顾衍焦急地朝她跑来。

  “我就说个话的功夫你就跑了！要是在十年前，我非把你屁股打开花…”

  顾菀把自己的脸砸进顾衍胸膛，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全蹭在他限量版机车服上。

  顾衍懵了。

  几秒后，他轻轻抱住顾菀，捋着她的长马尾，稍稍哽咽，“三哥不说你了…”

  他何尝不知道她因为什么流泪，却也不知道从何劝起，总不能支持她离开二哥吧。

  “走吧，跟三哥回家。”

  顾菀离开他的怀抱，抹了一把眼泪，扁着嘴角比划，“不去，你和二哥是一伙的。”

  顾衍哭笑不得，“那怎么着，你还要跟二哥冷战一辈子啊，你永远不见他了？”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我需要冷静。”

  顾衍抓住了她的手腕，“有什么误会就要及时解释，冷静只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走，回家。”

  顾菀挣脱出来，“这儿离学校近，我走路就回去了，三哥晚安。”

  “大街上我要扛着你走就不太好看了，你可想好了！”

  顾衍耳朵上的钻石耳钉，把他的痞气衬托得淋漓尽致。

  他可是什么丢脸的事都能干出来。

  顾菀乖乖走过去，心里八百个不情愿。

  四十分钟后，顾衍将他的宝贝机车停在一个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里。

  顾菀把头盔还给他，“新买的房子？”

  “不是，朋友的。”

  两人乘电梯来到33楼。

  在入户门打开的一霎那，全屋灯亮，一幅巨大的人像相框最先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男人的黑白照片，半裸上身的侧面。

  顾菀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顾衍哈哈大笑，“这玩意儿果然辟邪。”

  他居然管付南枭的照片，叫“这玩意儿”？

  顾菀脱鞋进屋，发现这里虽然纤尘不染，但很有生活气息。

  包括鞋柜里的鞋，阳台上晾晒的衣服，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蓝风铃味道…

  “要不要吃宵夜？”

  顾衍忙忙活活的，已经进了厨房。

  顾菀坐在岛台旁，等顾衍看她的时候，她微微一笑，“有酒吗？”

  “小屁孩儿喝什么酒？喝这个。”

  顾菀看着面前的橙汁失笑。

  他在醉江南可是连一瓶水都没有，显而易见，他把这里当家。

  顾菀：“不是我喝，我看着你喝，顺便给我讲个故事。”

  “嗯？要听什么故事…”顾衍双臂搁置岛台上，唇角微翘，“小红帽与大灰狼，还是白雪公主？”

  “讲讲你，为什么住在付南枭的房子里？”

  顾衍脸上的笑意僵住，“小屁孩儿瞎打听什么，你要是不吃宵夜就去睡觉。”

  顾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橙汁，“也许我也应该死掉，那样我就会永远活在二哥心里了。”

  顾衍：“……”

  一个小时后，空酒瓶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岛台。

  顾衍面色深绯，看顾菀的眼睛都不对焦了。

  “菀，我该恨吗？我觉得我孝顺极了，就是对不起南枭，他才二十二岁…呜呜…”

  顾菀拄着头，满脸黑线。

  本来是想把他灌醉然后逃跑的，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被他攥着手腕不过血不说，还听他说了这么长时间的废话。

  他和付南枭的八卦一点儿没提，倒是吐槽了不少和顾耀洲的隔阂。

  她隐约能感觉得到，付南枭的死，和顾耀洲有直接关系。

  到后来，顾衍泪流满面地趴在岛台上大睡，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顾菀费力挣脱出来，收拾了一桌子的狼藉。

  洗洗刷刷的，眼见就快十二点了。

  正当她犯愁怎么把顾衍弄到床上去，就听见了敲门声。

  顾菀愣了下，随即跑去开门。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是顾珩。

  只不过她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任歌。

  顾菀：“三哥喝多了，你把他扶到床上睡吧。”

  她“说”完，侧身让开了。

  顾珩望着她，却没有等到与她四目相对，于是有些烦躁地进门扛起了顾衍。

  “顾菀…”

  任歌声如其人，冷艳得让人生畏。

  尤其是那一成不变的烈焰红唇，顾菀见着就打怵，以至于她害怕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女人，所以那天才会乖乖跟安桃走…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任歌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顾氏集团，做不到优雅知性、端庄有礼，就不要做幼稚的事情拖顾珩后腿。否则你这个顾太太当得名不副实，终会有人取而代之的！”

  顾菀不喜欢任歌的说教！

  从前就因为她在顾珩开会的时候吃了块糖，糖纸发出沙沙声响，就被任歌带到隔壁数落“没教养”、“一看就不是顾家的孩子”。

  任歌还把一大碗糖放在顾菀面前逼她全部吃完，不吃完不许出去。

  顾菀尤记得，硬糖把牙硌得生疼的滋味…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任歌还是那个让她讨厌的任歌。

  “忠言逆耳，别不服气。你也应该习惯了，毕竟能走到顾太太的位置，耳朵里听到的东西，都不会太干净。”

  顾菀不懂，为什么顾珩会需要一个说话这么难听的秘书！

  这时，顾珩从房间里走出来，顺手将沙发上顾菀的外套和包包拿上，塞到她怀里。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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