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他完颜烈做不到的。

  这句话深深烙印在他的脑子里，以至于在之后的人生中，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完颜烈都那么坚定地相信他可以做到。

  凭着这股强大的信念，完颜烈一路走到了今天。

  可现在，面对洛依一次次的拒绝，完颜烈心里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

  他不想要她了。

  一个心里只有其他男人，一心只想要离开他的女人，他不想再纠缠她了，他有些累了。

  洛依让完颜烈明白，强大如他，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凡人，他也会累也会坚持不住。

  “皇后娘娘并非是皇上幼时斩杀的那头狼王。”扎鲁奇从小就跟随完颜烈，他知道完颜烈所有的事情，也知道完颜烈为何不想放手的原因。

  有的时候，完颜烈就是一个偏执狂，一旦确定目标，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狼王可杀，皇上，你舍得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娘娘因此离世吗？”扎鲁奇轻声问道。

  完颜烈闻言，低着头苦涩地笑了起来。

  为了离开他，她以死相逼。

  可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终究是被偏爱的那个人，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

  洛依的寝宫里。

  “娘娘，娘娘！”

  洛依自混沌中清醒过来，长时间的饥饿已经让她去了半条命了，此刻她醒来，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娘，快喝点红糖水吧。”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洛依记得他。

  之前她扮作舞女混进大卫皇宫杀萧帝时，也是这个小太监带着她一路通过排查。

  他是顾家留在皇宫中的眼线。

  在她决定要刺杀萧帝时，桂嬷嬷特意帮她联系上的。

  “你……怎么来了？”洛依虚弱至极，就连说一句话，都喘了很久。

  “娘娘，你受苦了。”小竹子看着脸色青白，透着死气的洛依，心疼不已道：“快喝些糖水吧。”

  “不用了，我不渴。”洛依也是在极度饥渴和饥饿后才发现，身体的反应变得极其迟钝，她连饥饿和饥渴的感觉也没有了。

  “娘娘，你一定要喝点糖水。”小竹子哭唧唧地说道：“奴才能带你离开皇宫。”

  洛依闻言，眼瞳中透着一抹惊讶。

  “虽然大卫已经被匈奴人覆灭，但民间有不少人反抗匈奴人，现在各地都有起义军。奴才听说，完颜……皇上准备要御驾亲征。娘娘，只等皇上御驾亲征，奴才便能带你离开皇宫。”

  听到这话，洛依不再拒绝小竹子递过来的糖水。

  只是，久未进食，小竹子也不敢给洛依喂太多糖水。

  “一会儿，奴才再去偷偷给娘娘熬些粥吃。”给洛依灌了小半碗糖水后，小竹子低声又说道。

  洛依看了一眼小竹子后，再次闭上眼睛睡去。

  她肚里空空，唯有睡觉对她而言才是最舒服的。

  **

  三日后。

  完颜烈前脚刚刚御驾亲征，前往豫地平叛。

  趁着月色的掩护，依然浑身虚弱的洛依，靠在一辆往宫外运馊水的马车里，顺利逃出皇宫。

  待送馊水的马车驾出皇宫时，洛依只觉得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她没想到她会这么顺利离开皇宫。

  送馊水的马车晃晃荡荡地行驶在京都无人的街道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街角一处不起眼的院门口停下来。

  很快，就有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从院子里走出来。

  妇人看到靠在馊水桶里，虚弱憔悴的洛依，她不顾洛依身上散发的酸臭味，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奴很担心你。”大半年不见洛依，桂嬷嬷看着瘦骨嶙峋，憔悴不堪的洛依，心疼不已地哭出了声。

  “嬷嬷，我没事。”洛依目光温柔地轻轻拭去桂嬷嬷脸上的泪珠，轻声安慰道。

  就在洛依与桂嬷嬷说话时，黑暗中走出一个骑着马的年轻男子。

  洛依听到马蹄声，有些紧张地抬头寻声看去，瞧见马上的男子是扎鲁奇后，洛依愣了一下，随后心里了然了一切。

  她今晚之所以能这般顺利离开皇宫，原来这里有扎鲁奇的一份功劳在。

  “多谢左将军帮忙！”洛依神色慎重地看着扎鲁奇，满脸感激道。

  “不必客气。”扎鲁奇深深地看了洛依一眼，沉声又说道：“娘娘，从此山高水远，愿娘娘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妾身也祝左将军官运亨通，心想事成。”洛依微笑着回道。

  扎鲁奇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他调转马头离开。

  在一阵“哒哒哒”地马蹄声中，

  洛依看了一眼扎鲁奇的背影，随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转身进了小院。

  扎鲁奇骑着马跑了一条街，最后，在隔着洛依所在的小院的不远处的一片阴影中，找到了藏在其间的一匹骏马。

  马上的男子面孔隐藏在阴影中，让人瞧不见他的面容。

  但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能看到他身高腿长，能感受到他有别于他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皇上，事已办妥。”扎鲁奇看着完颜烈的背影，轻声说道。

  完颜烈只是骑在马上，遥遥的看着洛依所在的方向。

  从见到洛依第一眼起，他只想要她的身体。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变得贪心，他想要她的心了。

  后来，在他发现她永远不可能爱上他后，他退而求其次只想要她的身体。

  等到她身体衰败消亡时，他才发现他更想要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终究是，深爱的那个人最先妥协。

  “皇上为何要让末将出现在娘娘面前，让娘娘知道是因为末将她才能顺利离出皇宫？”扎鲁奇看着完颜烈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后，终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她向来聪慧，今晚她出宫如此顺利，必然会引起她的怀疑。”完颜烈默默收回视线，淡淡道。

  扎鲁奇很想问为何完颜烈不直接坦荡地让洛依出宫，何必把事情做的如此拐弯抹角。

  但他看到完颜烈已经驱马向前驶去，扎鲁奇不敢再问，连忙双腿夹紧马腹，驱马紧跟上他……

  这次完颜烈御驾亲征是真，只是在军队前往豫地一带时，完颜烈特意离开军队，送洛依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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