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礼承，”陆明川开口道，“既然给过对方道歉的机会，就不必再忍了，过去还手，不管把他打成什么样都行，爸爸负全责。”

  “好！”肉包大声应道。

  “陆明川你敢！”

  “你敢我撕了你！”

  胖男人和他老婆同时喊道。

  无奈胖男人被陆明川钳制住，而他老婆则被老师们拉住，谁也脱不了身。

  “俊俊，快说对不起。好汉不吃……”

  “对不起！”

  胖男人的话音未落时，小壮孩唯唯诺诺道了歉。肉包已经站在他面前，拳头离他的胖脸不足一寸的距离。

  “你错在哪里了？”肉包问道，并未收回拳头。

  “我、我，呜呜呜，……”小壮孩低着头抽搭着，就说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

  “快说！”肉包道。

  “我、呜呜呜，不该推倒你……”小壮孩半天憋出这句话。

  “你嫉妒我，并很用力地把我推倒受伤，还想继续打我。大人来了，你还拒绝道歉，你这样，丢了体育精神，丢了家里的脸。”肉包很清晰地一字一句说道，人群中发出声声惊叹。

  “再有下次，我就……”肉包在小壮孩眼前亮了亮拳头，才收回手转身回程珞身旁。

  小壮孩突然伸出腿、状似要偷袭。

  陆明川一脚踹倒胖男人，同时迅速掐住小壮孩的后脖颈把他提溜起来离了地。

  “咳咳咳、啊啊啊啊！”小壮孩憋呛得直咳嗽。

  “你是真欠揍了。”陆明川低声在小壮孩耳边说道，同时加重手下的力度。

  “我不敢啦、我不敢啦！啊！救、”

  “嗯？”陆明川看着小壮孩的脸，哼了一声，吓得小壮孩立即消了声。

  在陆明川拎起小壮孩的时候，家里的三名保镖已经过来围挡了半边，几位要好的孩子家长也过来站到了一起，把俩人遮得严严实实。

  之前被踹倒的胖男人也被拽了进来，被保镖按在地上。

  连程珞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听见小壮孩小狗似的哼噎声。

  尚俊祁他妈发疯般挣脱了一直拉着她的老师们，向陆明川这边冲过来：“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杀人啦！”

  “散开吧。”陆明川淡淡地说道。

  尚俊祁他妈的头发乱了大半，像个疯子一样冲过来。在看清陆明川神情的一霎硬生生停住，她急忙打量了下自己坐在地上的儿子后，连忙看向已经直起身子也坐在地上的丈夫，只见她丈夫一个劲儿朝她摇头。

  陆明川蹲在小壮孩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礼承，”小壮孩瞄了眼陆明川，爬起来，拔高声音，“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同学了！”

  肉包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了下头。

  陆明川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小壮孩想跑又不敢，斜着眼瞄着陆明川。尚太太急忙上前把儿子拉回自己身边：“有没有打你？打你哪里了？”

  “下次你们就没这么好运了。”陆明川嘴角浅浅勾起，这阴森的样子令尚太太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似乎冷静了下来，没有再出口反驳，只是拉着儿子去扶自己丈夫起来。

  马三胖要是在，肯定得给对方点蜡烛了。陆明川要变身阎罗之前就会有这种表情。

  “冯老真是不会养狗。”陆明川冒出这一句，激得胖男人一抖又差点歪倒。

  “你、”他噎了半天才道，“你，太年轻，别太猖狂！”

  “哦，受教了，玲小姐和那个什么小姐确实都很年轻。”陆明川扫了尚太太一眼，转身走到肉包和程珞身旁。

  尚太太瞪大眼睛，之后狠狠剜了胖男人一眼，拉着儿子快速离开了。

  胖男人对陆明川欲言又止地指了半晌，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赶紧朝着老婆孩子的方向追上去，左腿似乎还有点不便利的样子。

  “心里好受点了吗？”陆明川问道。

  肉包点点头。

  “回去爸爸奖励你，你表现得特别棒！小男子汉！”

  “嗯！”肉包抿嘴笑着点点头。

  “爸爸把剩下的事情解决一下，你在这等爸爸。”

  “好。”肉包乖乖应道。

  “你在这陪着孩子。”陆明川对程珞说道，“我去打个招呼，有什么事喊我，我就过来。”

  “好，你快去吧。我们就在这。”程珞点头应道。

  陆明川跟园长、老师还有一些家长在不远处说着什么。

  程珞用湿巾轻轻擦拭着肉包脸上手上一些没擦净的灰土。今天这事本应是小事，却被对方无理闹成这种众人围观的场面，她很是担心会给肉包的心里造成阴影。

  很多小朋友们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跟肉包说着话。兄弟幼儿园有几个小女孩用力挤了进来，却不好意思开口说话，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肉包。程珞觉得小姑娘们好像真的在看一只香喷喷的大肉包子一样，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让人哑然失笑。

  陆明川时不时会看过来，看见程珞蹲在肉包身旁和几个小朋友温柔地说着话的样子，他的脸色似乎也柔和了一些。

  一番沟通之后，联谊运动会继续进行。陆明川回来抱起肉包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肉包点点头。陆明川就抱着他和程珞一起回到看台继续看比赛。

  看似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刚才的插曲就像没发生过一般。

  程珞看了一眼陆明川，他已恢复了惯有的闲适放松、温和淡然的样子，肉包正坐在他怀里。那安静的小小的人儿，是他的底线。

  陆明川转过头来，猝不及防，两人的视线重合在一起。

  程珞转回头坐正。陆明川也转回头，只是手在膝盖上轻拍了两下。。

  意料之内，还未到幼儿园门口，就看到刘妈在门口向内张望了，一看见这边几人的身影，连忙回到车旁打开车门，扶着老太太从车上下来了。

  老太太快步把肉包护在身旁，拍了拍正在“演讲”的园长的肩膀道了声辛苦，就拉着肉包上车了。

  园长的脸瞬间像涂上了好几层白色面粉一般。

  待刘妈刚一落座，小林助理就把车门关上，笑眯眯地看着程珞，示意她去另一辆车坐，并疾步过去把后车门打开，陆明川已坐在车上了。

  而副驾驶，显然，小林助理不会让给程珞。

  今天有些累，虽说回去的路并不远，但是程珞刚坐一会儿车就开始止不住睡意了，瞌睡得控制不住直点头。

  陆明川把她的脑袋轻扶到自己肩膀上枕着。拿起她的左手放进自己手心握紧。

  程珞的混沌大脑里有一丝意识是知晓这些的，她想起来，想挣脱，却受控于绝大部分已经昏睡的意识，根本做不了任何动作，只想睡过去。

  有很软的东西在啄咬自己的唇还企图撬开紧阖的牙齿，程珞努力撑开眼皮，只见毫米之距的浓黑眼眸正也看着自己，唔，她一激灵，慌忙推开眼前吻着自己的人。

  她急急看向驾驶座和副驾，司机和小林助理都已经不见踪影，再看向窗外，原来在车库里了。

  车库里只开着暖光灯，昏暗的视线范围内，周围没有他人。程珞这才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却听陆明川悠悠开口：“我们的车子开得慢一些刚回来，奶奶他们早就到家了。”

  程珞没回应，打开车门就下车，陆明川伸手拉她的手，刚碰到就被她躲开，还被她瞪了一眼。

  老太太正给肉包喂水喝：“承承的手受伤了，太奶奶喂喂喝水水就不疼了啊。”

  “走，跟爸爸洗澡去。”陆明川待肉包喝完水开口道。

  “奥，爸爸给洗澡！”肉包似乎很开心。

  陆明川扛起肉包绕着客厅跑了好几圈，肉包乐呵地嗷嗷叫，跑了十多分钟，爷俩才晃进浴室。

  “仔细着他的伤口！”老太太叮嘱道。

  看着爷俩走后，老太太收回笑容，转头看向程珞：“把今天的事情仔细说给我听，一点不要落下。”

  “好的。”程珞点头应道，便把今天的事情细细叙出。

  浴室里隐隐传来父子俩的叫声和笑声，老太太的脸色缓解了不少。

  陆明川把肉包哄睡后，就跟老太太进了书房说话。

  看着肉包睡前也没找自己，程珞的心里不知怎么竟浮上一些失落。

  运动会之后，幼儿园给小朋友们放了三天假，程珞想问问陆明川对肉包有什么安排，以便她看情况准备食材。但她又实在不想和陆明川有单独交流的机会，便想趁着老太太在的时候问一嘴。

  可是这祖孙俩半天也没从书房出来。她便只好先去洗漱。

  头发尚未吹干的时候，貌似听见书房开门的声音，程珞便简单把头发扎起来，快速走了出去。

  陆明川正扶着老太太要进电梯，程珞紧跟在后面。

  “程小姐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我明天还过来。”老太太上车前，对程珞说道。

  “奥，那陆总，肉、承承这三天假期，您计划怎么安排？”程珞抓紧机会问道。

  陆明川快速看了程珞一眼，笑着跟老太太说：“当然是趁着假期陪着最疼爱他的太奶奶啊！”

  “哼。”老太太虽是牙缝里挤出的字眼儿，却不难听出很是受用的开心。

  “我明天过来再看怎么安排吧。”老太太说道。

  “得咧。明天见我亲爱的奶奶。”陆明川打趣着关了车门。

  车子刚开走，陆明川深吸了口气道：“这香味真好闻，满是耍小心眼儿的味道。是不是？”他歪头看向程珞。

  程珞脸一热，转身跑开了。

  身后传来陆明川轻轻的笑声。

  这件事的后话是，某年的某一天，程珞实在忍不住问起小壮孩的事，陆明川便给她看了三段视频：两段是小壮孩尚俊祈的父母声泪俱下痛哭流涕的自我检讨和反复道歉的视频，都是半小时左右，一段是这对父母带着小壮孩共同道歉的视频。

  陆明川看着程珞一直皱着的眉宇，笑问道：“你怎么看？”

  “我分辨不出真情假意，倒是觉得他们好像更多的是因为害怕什么而被迫的样子。”程珞如实回答。

  ”如果是你，该怎么处理？”陆明川依旧笑着问道。

  程珞竟生出又毛骨悚然又好奇的感觉，很想知道陆明川使了什么变态招儿：“我、实在不了解他们。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没处理啊，他们一家主动出国了。”陆明川居然摆出了一副无辜状。

  “那他们以后、还回来吗？”程珞竟开始为不知多久的以后担忧。

  “就算等肉包有孙子了，他们也未必能再见面了。”陆明川把程珞捞进怀里，轻轻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凝视着她瞪大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像是有高山深处最纯净的潺潺溪水般的婉转波动，单是看着就知道它的主人要表达的意思。

  “好啦放心，他们现在过得仍然不错，但未来不会有任何反扑的机会的。”陆明川摸了摸程珞的头。

  “你怎么保证他们没有反扑的机会？世事难料，时间还那么长。”程珞还是担心。

  陆明川眨了眨眼。

  程珞又开始毛骨悚然。

  不过陆明川能说这么确定的话，定是能办到的，这点程珞从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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