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待一会儿，你就习惯了。”眼镜说道，“除非你决定去死。”

  杨渊沉默了，眼镜的话，他并不打算全信。

  他问道：“我有个同伴叫做宁若羽，她来过吗？”

  “很好听的名字。”眼镜说道，“是你的「同伴」吗？”

  “嗯，我和她失散了。”杨渊皱着眉头说道，“我要去找她。”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帮你吗？”眼镜淡淡的说道。

  “嗯。”杨渊应道，“我怕她被另一伙「无名」带走了。”

  说完这话，杨渊顿时发现不对，眼睛的故事里，有很大的疏漏。

  火车站来接他的，不是「一群」人自称无名侦探的人，而是只有一个人——诺亚！

  眼镜撒谎了？

  杨渊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骗了我。”杨渊说道。

  对面的眼镜却一脸轻松：“我骗你什么了？”

  “来接我的，不是一群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就是诺亚。”杨渊缓缓说道，他紧紧盯着眼镜，想从他脸上看到哪怕一点点因为谎言被戳穿的慌乱。

  可对方不会有，也不可能会有，周围全是和他一样的「同类」，眼镜就算会有表情，也是得意的笑容。

  杨渊之所以会质问眼镜，多半也是因为在「绝望」的影响下，他有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勇气。

  杨渊猜测，事务所里的诺亚代表「欢乐」，图书馆里的眼镜等人则代表「绝望」。

  他们都在演戏。

  「欢乐」的目的，就是让杨渊沉迷然后死去，「绝望」的目的就是让杨渊在绝望中接受命运，成为「无名」的一员。

  出乎意料的，眼镜却摇了摇头。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眼镜说道，“你没有必要测试我，诺亚绝不可能出现在你眼前。”

  “据我们所知，诺亚已经沉睡了很久。”

  是「矛盾」，杨渊脑中快速思考。

  第一个矛盾出现了，眼镜信誓旦旦的表情，让杨渊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结果。

  他和眼镜故事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镜之海碎了。

  如果镜之海是关押着什么，现在杨渊可以肯定的推断——它关着诺亚。

  所以眼镜进入无限城的时候，没有遇到诺亚。

  而镜之海破裂之后，杨渊进入无限城，才会遇到诺亚。

  这说得通。

  但是杨渊需要验证。

  于是杨渊看着对面一脸自信的眼镜，缓缓问道：“镜之海，是用来关着诺亚的吗？”

  “对，你问这个干什么？”眼镜一愣。

  “很不幸，我把镜之海弄碎了。”杨渊说道，“诺亚被放出来了。”

  “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杨渊说道。

  诺亚被放出来，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要死，因为他是先知，有至高无上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眼镜的表情恢复平静，仿佛诺亚被放出来或者被关押，都和他无关。

  “你似乎并不意外？”杨渊问道。

  “我要怎么样，要害怕，要恐惧吗？”眼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得吗？我只是个怪物。”

  “我们早就死了。”眼镜说道，“他想干什么，我们都阻止不了，他想对我们干什么，我们都不会害怕。”

  “不，有办法。”杨渊说道，“送我出去。”

  “你出不去的，我说过了。”眼镜叹了口气，“你的身体已经腐烂了。”

  “你错了，我不会死。”杨渊说道，“只要让我拿回我的身体，我就不会死。”

  白白会帮助他，先知的力量会帮助他。

  “为什么？”眼镜一脸疑惑，“你不是人吗？”

  杨渊正欲解释，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没死呢，杨渊。”杨渊回头，诺亚一只手拎着宁若羽从门口走了进来。

  “诺亚……”杨渊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要问的是，你怎么来了？”诺亚叹了口气，“你应该死在「谎言」里的。”

  “什么「谎言」？”杨渊问道。

  “「谎言」就是，「杨渊会死于多眼病。」”

  “你说什么？”杨渊瞳孔一缩，那是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

  “「杨渊会摔倒」。”诺亚笑着说。

  杨渊“腾”的起身，却没想到椅子腿被卡住，杨渊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诺亚随意把宁若羽的身体往地上一丢，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我们之间还没有好好聊过。”诺亚说道。

  眼镜走过来将杨渊扶起，诺亚缓缓张口：“「所有人见到我就感到恐惧，除了杨渊所有人都逃出了图书馆」。”

  眼镜刚刚扶着杨渊的手缩了回去，和其他人一样一脸惊慌的逃了出去。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杨渊冷声道。

  “没有吗？”诺亚笑道，“可是我救过你的命。”

  “你在撒谎。”杨渊警惕的说道，“我记得我从来没有在身处险境时遇到过你。”

  “是吗？”诺亚看似随意的开口，“「杨渊不会死于车祸，借书证会飘落到他的手上」。”

  杨渊一愣，车祸，莫非是他在公交车上那一场车祸。

  他本没有接触到借书证，可却还是再次附身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听着熟悉吗？”诺亚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吗？”

  “你的能力是，言出法随吗？”杨渊愣道，如果自己患病是因为诺亚的原因，那自己对付他岂不是永远都没有胜算。

  “是，也不是。”诺亚说道，“它叫「谎言」。”

  “「谎言」的特殊就在于，它总有被发现的一天。只不过，迟来的真相，足以让每一个「谎言」达到它的目的。”

  “可你明明是复制先知？”杨渊话说出口，便明白了，那是一个谎言。

  诺亚大可以说谎，骗过所有人，包括白白。

  “你果然和先知有关系。”诺亚一挑眉，“我那句「复制先知」的谎言，它的目标只有「先知」。”

  “你果然也是先知吗？”诺亚步步逼近，“「杨渊，对我说实话」。”

  “我……我不是先知！”杨渊不受控制的开口，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惊异不已。

  此话一出，诺亚一愣，却是“噗嗤”一笑。

  “你对我使用了「谎言」，逼我开口？”杨渊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对诺亚的提问，会说出“不是”二字。

  诺亚笑道：“我真的以为，你们是来围剿我的。我以为，贾肆和你都是先知。”

  “原来你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的幸运儿而已。”诺亚笑容逐渐轻蔑，“杨渊，你比我看上去要简单的多。”

  说到此，诺亚收起笑容：“有时候，装神弄鬼太多，会让自己万劫不复。「杨渊，自杀吧」。”

  杨渊不受控制抬起自己右手，不知何时握着那把刀。

  但此时他眼前没有什么走马灯，他想到另一件事，一件困扰了他二十年的事情。

  白白，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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