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晦离开后，来到乾清宫。

  沈大人不过是怕之前得罪过秋如晦，惹祸上身，所以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认罪，想将女儿送于秋庄主。

  “秋庄主！微臣记得您之前对小女颇为满意，若您不嫌弃，微臣将小女许给您做妾。只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大人深夜着急前往，竟是为了把女儿送给我？”

  沈大人一顿，尴尬的陪笑。

  秋如晦扭头看向沈听南，道：“沈听南，你作何想？”

  沈听南一直低着头啜泣，听到询问，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秋如晦，道：“秋庄主，我别无选择，还望秋庄主莫要嫌弃小女。”

  怀溪看不下去了，冲上前道：“沈姐姐，你何须如此，不必惧怕你父亲，只要你说不愿，如晦哥不会为难你的。”

  沈听南却一声不答，跪趴在地上，不再发一言。

  秋如晦望了一眼怀溪，冲他摇摇头，随后道：“沈大人，我不是那种翻旧账之人，至于朝事，自是要公正公办。你若再为此叨扰，那便要治你的罪了。”

  说罢秋如晦便转身离开了，长逸紧跟上，道：“庄主！这个沈大人真是会审时度势的紧。谁不知道日后您就是这高国的天子，他如今以退为进，说着是把女儿给您做妾，到您继位那时，他的女儿便是妃子！给自己铺远路啊这个老狐狸。”

  秋如晦停下脚步，侧过脸，道：“长逸，你近日愈发没有分寸了。我何曾说过我要做皇帝，你若再乱言，重罚！”

  长逸抿抿嘴，连连后退几步，道：“错了错了，我错了！庄主！”

  “退下吧，我还有事。”

  “是！庄主。”

  长逸离开后，秋如晦独自来到了云澄的房门外。

  他在门外深深吐出一口气，没有敲门直接推开房门，屋内极其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秋如晦将门闭上，径直走向床，脱了鞋，躺了上去。

  他什么都知道，那日云澄偷偷去看望高慎，他在门外听到了全程，也感觉到了云澄近日的低落，如果离开会让他开心，难过便都留给自己吧。

  想到这，秋如晦竟觉得有些寒意，已经快至酷暑，竟还会觉得冷。

  秋如晦抓过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可还是好冷，好冷...

  朦胧间，秋如晦仿佛看见了云澄在床边笑话他：“如晦！怎么把自己包的跟个粽子似的？你怎么了？冷啊？那我给你煮碗驱寒的粥如何！？”

  “阿澄...你食言了...”

  次日清晨，秋如晦从梦中醒来，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醒来以后身边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明显，枕上大片的泪痕还未干透，瞬间觉得有些鼻酸，可他根本没时间难过。

  打开门，长逸已经在外候着了。

  “庄主！早膳已经备好，就等您和云少爷了。欸？云少爷没出来？还没醒吗？”

  秋如晦握了握腰间的祥云玉佩，道：“没有云少爷了，就我一人。”

  “啊！？没了？云少爷没了？”

  秋如晦转头瞪了一眼长逸便离开了。

  长逸更是摸不着头脑，跑进屋里一看，不见云澄。

  “真没了？？我这是没睡醒吗？？”

  京城一客栈内，云澄和王英儿在吃早饭。

  王英儿瞧云澄心不在焉，敲敲他的碗，道：“想什么呢？好好吃饭。”

  云澄缓过神，呢喃道：“不知如晦早上可有用过早饭...他应该很忙，又顾不上。”

  王英儿知道云澄此刻难过，不再招惹他，换了个话题问他：“小白脸，我们要去哪里啊？”

  云澄思虑了一会，道：“外邦，去找我大哥。”

  “好！你知道怎么走吗？”

  “不知道。”

  王英儿被这个回答呛到：“小白脸！”

  “哎呀，知道知道，逗你的，跟我走就是了！”

  几日后，傍晚时分，秋如晦带高慎出来晒太阳，高慎如今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果然如那太医所说，时日无多，如今多撑这几日已是强弩之末了。

  高慎躺在摇椅上，微微眯着眼睛，道：“怎么这几日不见云澄了？”

  秋如晦正在倒茶的手一顿，继而道：“他走了。”

  高慎转过脸看向秋如晦，道：“如晦，你与云澄，可是闹了什么矛盾？”

  “没有，爹，您喝茶。”

  高慎接过茶，抿了一口，道：“你是我的儿子，即便多年不在身边，可你身上流的还是我的血，你想什么我一眼便能猜到。如晦，爹这一生已经如此，唯愿你平安喜乐。”

  秋如晦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高慎笑着伸手，轻轻抚摸着秋如晦的头发，道：“如晦，爹没几日可活了。”

  秋如晦一怔，有些抗拒的别过脸不想听。

  “如晦，老天给我们几日相处已是幸事，爹希望最后的日子我们父子可以没有遗憾，我们都学着坦然面对和接受，好吗？”

  秋如晦还是没有应。

  高慎又道：“爹想求你一件事，如晦，待我去了，无须麻烦，将我的骨灰带去与你母亲葬在一起就好了。这么多年了，她肯定等急了。”

  “爹！”

  “如晦，答应爹好吗？”

  “...嗯。”

  听到秋如晦的回答，高慎有些吃力的一句句回道：“儿子，爹知道，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背负的仇恨太重了!我的如晦小时候是多么活泼的孩子呐...如今竟连副笑容都少见的可怜...爹后悔当初将你一个小孩子扔在寺院无人照看...爹真的后悔...是爹无能啊...”

  “爹...您别这样说，您看如今不都好起来了吗，我早都不怪您了，只要您多陪孩儿几日，便够了...”

  话说完，却迟迟不见高慎回应，秋如晦有些紧张，唤道：“爹...爹？您睡着了吗？”

  “呃...如晦啊...爹有些倦了...”高慎的声音极其微弱。

  秋如晦猛然起身咽了咽口水，伸出颤抖的双手轻晃高慎的身子，冷汗一个劲的往出冒，他十分紧张道：“爹...别睡...爹...你别睡...”

  高慎缓缓闭上了眼睛，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秋如晦弯下腰附耳去听。

  “夫人...我来晚了...”

  烁阳王，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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