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放假了啊？”

  “嗯。”段甜甜没说什么，只是把纸巾塞给她，开始帮她收拾东西。

  夏书桃轻笑一声。

  “别做了。”段甜甜忽然开口。

  “嗯？”夏书桃转头看过去：“你是觉得我丢人了？”

  段甜甜摇头。

  “心疼我辛苦？”夏书桃继续问道。

  段甜甜默默收拾东西，没反应了。

  夏书桃笑嘻嘻地凑过去，怎么看两人都像是姐妹，不像母女：“哎，你是不是傻？我赚了好多钱呢，比之前手心朝上的日子不好多了？”

  段甜甜沉默着，许久，才轻轻地说：“太辛苦。”

  她来了有一会儿了，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看清楚那个人真的是妈妈的时候，段甜甜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剧痛。

  妈妈要是没有她，要是不是为了她，是不是，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学习，生活，治病，样样都需要妈妈操心。

  她就像奶奶说的，是个累赘，所有人的累赘……

  夏书桃看她又沉默，有些好笑，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发现她开始咬下唇。

  身体轻轻摇摆。

  这……

  夏书桃叹气，拉住她：“走，妈带你兜风！我这车老爽了！”

  段甜甜有些懵了，下一秒人就被拽到了车上：“向着幸福，出发！”

  她看着在前面拧油门的妈妈，眼神呆滞，嘴唇被咬得有些红肿。

  手心被抠破了皮。

  很快，夏书桃就在江边的大桥上停了下来。

  对面灯火辉煌，这边一片静谧，偶尔有行人路过。

  “小甜甜，你是不是觉得你拖累了我？”

  夏书桃似乎不打算听段甜甜的反应，一字一句：“你知道吗，我不是为你活着，我是为我自己活着！夏书桃曾经把你当做是未来，但是现在她要她自己的未来！你是我的孩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会让你长大成人，我希望我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家长。”

  “曾经的我是那样的愚蠢，觉得我自己连孩子都保护不好，丈夫打我骂我，婆婆对我不满，我还生了个闺女，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废物？”

  段甜甜不是第一次从妈妈嘴里听到这些，没动。

  “可是后来我就想清楚了。”夏书桃没转身，却精准地按住她的唇，将她的下唇解放出来，“什么逼家境非生儿子啊？不就是一年下来有个几十万吗，没有儿子耽误赚钱啊？再说，你学生物课了你也知道，生不出儿子不怪我啊！”

  段甜甜看向她。

  妈妈其实很好看，现在打扮过了，就是脸色还有点不好，但是比之前的时候可年轻许多了。

  “我知道你了解自己，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我变了，为了拯救我也为了你，所以请你不要让自己再沉沦下去！”

  夏书桃抱着胳膊靠在桥栏杆上，迎着灯光嗤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不争不抢不反抗，那你就活该去做那个小绵羊！”

  “你不怕他们了吗？”

  段甜甜看着她：“以前……”

  “我以前总是想着容忍，他们就愿意接受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夏书桃嘿嘿一笑，“我拍了他们的照片，他们要是敢惹我——就前两天，你奶奶被我抽了好几个巴掌，你爹也是，还把他俩拿筷子扎了，你奶奶那狗爪子都让我干穿了。”

  段甜甜无意识地张大了嘴。

  你吹牛吧！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吹牛？”夏书桃笑得眉眼弯起，手指一滑，一张照片出现。

  段文斌面部表情扭曲，金芳妹脸上通红，满手是血。

  “一群纸老虎！当我跟他们讲理的时候他们跟我动手，等我动手了玩命了，他们要我讲理！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

  段甜甜眼神晃动：“那，那你不怕他们报警吗？”

  “傻闺女！”

  夏书桃嘿嘿一笑：“你知道家庭暴力在法律上怎么说的不？大概率还是调解！”

  段甜甜低下了头。

  可是爸爸和奶奶受伤的一幕却在她眼前不停地闪过。

  心里涌起奇异的爽感。

  夏书桃知道她一定会想歪，被压抑这么久了，她需要这样的释放。

  “别想了，你这么做会吃亏的，对上这俩，我不在场你绝对挨揍，你的办法有很多，但是动手是最不明智的！”

  夏书桃拍拍她脑袋：“喊两嗓子？”

  段甜甜看看她，懵了。

  夏书桃把手拢在嘴边当喇叭，大吼一声：“去你吗的！”

  喊完舒服了：“你也喊两声？”

  段甜甜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河水流淌。

  许久，她才开口：“妈妈，我想回家了。”

  “那就回去！回出租屋？我搬出去了，一个人住，还给你准备了房间呢！”

  “嗯。”她看着那流淌的河水，觉得自己稍微平静了些，夏书桃也看出来了，她原本的刻板动作也好了不少。

  这一次，好歹没有那么难熬。

  回到这个简单的家里，段甜甜把自己的东西放下，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屋。

  屋子是真的不大，就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书桌，但是妈妈布置的很温馨，还给自己弄了个小柜子，里面是带着吊牌的衣服，新的。

  看样子也知道价钱不便宜……

  “出来出来，数钱啦！”

  听着夏书桃喊她，段甜甜急忙走了出去。

  “来来来，这是现金，这是我收款码收到的钱，你数现金！”

  虽说现在收款码已经是大势所趋，但是现金还是有的。

  “这么多……”段甜甜是真的不知道做摆摊是这么赚钱的。

  之前就是想着妈妈很辛苦，也赚不多少钱，现在看来……

  夏书桃看着这傻闺女，噗嗤就乐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往一起靠拢：“格局窄了孩砸！”

  段甜甜抿了抿嘴，把一张张的钱放好拢起来。

  夏书桃指着手机上的账单：“第一天赚的差不多三千多，这次小四千，快七千了！”

  她拿出两张纸币递给段甜甜：“明天咱们一起去？这是你的工资！”

  段甜甜收起她的钱，塞回去：“我不要，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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