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黎氏虽为匈奴中型氏族，其规模足有千余人。

  让奴婢庶出的珞托此子推举为氏族首领也为无奈，禽黎胡勒耶儿孙尽数战死或早夭。

  在这个动乱的草原，中型氏族部落不可一日无首，否则陷入族人遁走分崩离析的大乱。几十人的小氏族则会被大氏族奴役游猎捕杀。

  毕竟这条基本草原奴隶法则，从公元前5000年新石器时期时代一直延续到公元1757年清朝灭准格尔汗国。

  若不想被奴役则依附于万余人匈奴大氏族挛鞮(luandi）氏、呼衍氏、兰氏等万余人氏族，每季上供牛羊牲畜或作物，男为兵士女为仆。

  “我昨日已指挥阿鲁斯驱族中悍勇者200骑屠绝倔纳部，无论男女长幼，不留一人。”禽黎氏大长老胡勒耶伏地而坐。

  珞托沉吟片刻，终是摇头道：“阿叔，倔纳部众虽少，却也与我辈同受挛鞮氏庇护。与我族虽有仇怨，但要灭其全族，实在过分。”

  虽说草原游牧民内部各氏族彼此攻伐掠夺极其平常，但大家都信奉草原萨满教，也一直恪守三不杀：

  1、儿童者不杀。

  2、妇孺者不杀。

  3、工匠者不杀。

  而今胡勒耶屠灭倔纳部族，胡勒耶的皆杀令让珞托颇为不满。

  胡勒耶啐了一声，眼中喷出怒火，大吼道：

  “你这庶子，你心肠太软！倔纳部那些畜生，射死我儿子，杀我孙子，屠我儿媳氏族，就是我至深至恨！今我终于报仇雪恨，你岂能还心慈手软?”

  “我明白叔父痛苦，但不能令倔纳铁穆一人之过怪罪其全族。”

  珞托沉声道，“倔纳铁穆已死，儿孙皆死，部众已散尽，只留妇孺老幼百人，何必灭其全族？况且草原苦寒，各族本就艰难.......灭其全族实属坏了规矩。”

  周朝灭商汤后大大推崇礼教文法约束《周礼》，春秋时期各诸侯国彼此征战非常遵守道义规矩，比如敌对国家元首殡葬时不征伐等奇葩规矩，到战国时期这些也逐渐道德沦丧了。

  而草原北狄西戎各游牧部落氏族也受到了周朝的影响，会存在不灭族的规矩，只是这种规矩到后世头曼单于统一匈奴后就基本丧失了。

  胡勒耶冷笑一声：“好个仁慈的族长！你可知，倔纳部被灭后，其他氏族部族会害怕禽黎氏的强大，不敢再招惹我们！这是巩固我族地位的大好机会！”

  珞托摇头道：“本子只知道，灭其族断不能解决问题。今日我族滥杀，明日其他族群也可能这样对我们滥杀。况，倔纳铁穆之长女在义渠国次妃，次女则在兰氏，只有三女在其族中。”

  “庶子你说什么？义渠国为秦所困！兰氏则在赵燕之地，无需远虑！我辈早已考虑周全！”

  胡勒耶气得脸色通红，一拳砸向身旁的木桌，大声责骂道。

  “可恶！你竟然这么软弱！我当年怎么会同意你继承族长之位！”

  珞托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已有了决断。为了氏族长远利益，他定要遏制胡勒耶这老顽固的野心。

  珞托沉默了一会，这才缓缓开口：“长老，本族长，明白你之苦衷。但倔纳一族也曾为本族同辈，我们断不能因一时仇怨就痛下杀手。这对禽黎氏的声誉并无好处。”

  胡勒耶冷笑一声：“声誉?当年我辈之祖带领氏族从西游至此，靠的就是武力和暴力！什么声誉不声誉的，不过是娘们和孩子的空谈！况且，我觉得铁穆长女、次女也皆该杀掉！”

  “正因如此，我辈氏族才备受非议。”珞托平静地说，“本族长认为禽黎不能再被视为草原上的害群之马。放过倔纳铁穆长女次女吧，叔父，这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胡勒耶脸色铁青，他猛然站起身来，高声怒斥：“可恶！你该死的小子，竟然忘了我的血海深仇！好个无用的族长，连复仇都不敢！”

  珞托的眉心微蹙，他的目光坚定而有力：“叔父，我理解您的愤怒和悲痛，可我们不能不顾忌义渠国与兰氏！”

  “杀义渠王之妃，哪怕是次妃，也会让本族有灭顶之灾！”洛托试图继续劝解道。

  胡勒耶的目光如同寒冰般刺骨：“珞托，你这是软弱！草原上的生存法则是弱肉强食，仁慈只会让敌人看轻我辈的力量。”

  珞托轻轻摇头，语气坚定而平和：“叔父，这会给我辈招致灾难，况且铁穆之族已遭到长生天的唾弃，其部众已散、生死族灭，其两女已出嫁，不算其族内之人！叔父，你断不可任意而为啊！”

  胡勒耶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怒火所取代：“这是你之所想，非我辈所愿！”

  珞托站起身来，走到胡勒耶的身边，语气坚决：“我是在为氏族的未来着想。”

  胡勒耶紧紧地盯着珞托，他的怒火似乎在这坚定的目光下慢慢熄灭。

  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也罢，你做决断吧。”

  说罢，长老胡勒耶拂袖而去。

  珞托冷眼地看着离去的胡勒耶，不由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刀柄。

  而另外一边，率一百余骑的禽黎氏轻骑兵的首领阿鲁斯，见十几个斥候久久未归，很快回到了烧尽的倔纳氏族集落。

  但是他只看到了几匹散落的马匹，以及被两个被咬得肢体散乱的斥候族人。

  这让阿鲁斯心中一惊，顿时上去查看两具尸体。

  看了之后，他顿感不妙，“为什么只有两人？其他人呢？？”

  皱着眉朝周边看了看，他挥了挥手，他的随从们很快跟了上来，阿鲁斯顿时下令，“把周边全搜一遍，不要放过任何战斗痕迹！！”

  “小首领，怎么了？”阿鲁斯为禽黎氏族长珞托的儿子，被尊称为小首领。

  “这个咬痕不对啊.......这个咬痕不对！有的不是胡狼的咬痕！”

  一直处理草原狼驱赶猎杀草原狼的阿鲁斯对狼的咬痕非常熟悉，甚至是半个草原狼行为学家，顿时看出了两个尸体的咬痕存在问题。

  “是牧犬吗？？”属下一位斥候骑兵问道。

  “不对.....有几个像，有几个不像。”阿鲁斯非常疑惑。

  “小首领，发现箭镞！但箭镞有点奇怪！！”一位斥候士兵拿起箭镞端详着，然后交给了阿鲁斯。

  阿鲁斯看到箭镞，也顿时一愣，他从未见过打磨如此圆滑的箭镞头。

  库赛特可汗亲卫使用的草原箭，箭头圆锥体的，这种圆锥形设计非常适合空气动力学，可以飞得很远。

  当然，这个也是游戏3dsmax建模造的圆锥形箭头，圆锥形箭头非常尖锐，呈现完美的圆锥体构造，是这个时代不多见的玩意。

  “如此精良.....不可能为草原之物啊。”

  阿鲁斯感叹道，毕竟这个时期的匈奴，大部分使用的还是铜制箭镞、骨箭镞或者石箭镞，铁质箭镞仅仅在更南面靠近中原战国七雄的草原部落才会存在，他们与七国交易皮毛和铁器会获得铁质箭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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