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卢弃，竟然引诱本侯！”卢弃的话刚说出口，吕产突然抬手一扫，将食案上的茶杯、糕点，全部扫到了地上。

  “本侯就是再想重振家声，也不屑与你等叛臣为伍！”

  吕产又说，直接从食案后站了起来，甩着衣袖就走。

  “要不要拦住他？”丁浪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都对他说了那样的话，此人就不能轻易放走了。”卢义也走到了卢弃跟前，悄声说：“交给我，只需一剑，保证让他……”

  “别胡来，吕产已经是咱们的人了。”卢弃望着吕产离去的背影，手里提着茶壶，嘴角浮起了耐人寻味的笑。

  “什么？”丁浪和卢义都感到很惊愕。

  刚才吕产明明断然拒绝了卢弃啊。

  “他拒绝的越干脆，便答应的越彻底。”卢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幽幽地说：“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就成，不必再使任何力了。”

  “是吗？”丁浪和卢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将信将疑。

  然而，后续发生的事情却印证了卢弃说的。

  两日后，吕产单独返回了长安。半个月后，吕释之家中突遭大火，使得他不得不暂时终止谈判，返回长安。吕释之返回长安后，朝廷很快因为安排什么人继续去谈判，要回赵王刘如意起了争执。受到争执的影响，燕国的平叛也暂时搁置了下来。

  匈奴新王庭，王帐里。

  冒顿收到从汉地送回来的情报，眉头立刻蹙到了一起。

  “去，给本王把达不花叫来！”

  只是思索了片刻，冒顿就想起了自己足智多谋的小舅子。

  “达不花是草原上的云雀，只喜欢无拘无束地在天空中飞行，若是总被大王这么呼来喝去的话，我的自由就彻底没了。”

  达不花走进王帐后，边单膝跪地给莫顿行礼，边抱怨说。

  “你自由的天空是本王给的，若是没有本王撑着，你这只云雀的羽毛再漂亮，也没有自由可言！”冒顿白了达不花一眼，把手中的情报递了出去：“你来看看，这汉人窝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很简单，燕王和吕家做了朋友。”达不花接连看完几份情报，很快做出了判断：“大王，您恐怕要把兵借给燕王了。”

  “本王从来没想过为猛虎按上一口獠牙！”冒顿端起手边的烈酒，一饮而尽，愤愤地说：“本王要的从来都是去了獠牙的猛虎。”

  “如此说来，陛下是想让卢绾父子也像臧衍、韩王信那样，称臣与您了？”达不花吃惊不小，试探着问。

  “正是，本王并非乐善好施之人，本王之所以接纳他们，允许他们臣服在我脚下，不过是想让他们成为我的猎犬、鹞鹰，为我围堵猎物，头前开路，从而吞下整个汉家江山，哈哈哈……”

  冒顿说完，得意地大笑起来。

  达不花却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这个好战分子，会带给草原的巨大隐患。“大王以为汉地比我草原好了？”达不花想了想问。

  “并非如此！”冒顿喝着烈酒，摇了摇头。

  “大王以为我们草原上的汉子喜欢耕种劳作了？”达不花又问。

  “不现实，本王连想都没想过。”莫顿摆了摆手。

  “那大王为何要吞下整个汉家江山？”达不花笑了。

  “这……”冒顿多少有些语塞，不过，他马上说：“达不花，你忘记每个严寒的冬天，我们草原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还有草原上的大干旱，马匹牛羊一头头死去的时候，你的心难道没痛过吗？本王要吞下汉家江山，不过是想让生长在马背上的汉子，不再忧愁而已！”

  “可您却要将战火引到他们身上了。”达不花心中暗想，却没说出来。他看了看冒顿，很认真地说：“关于汉地，达不花以为让它成为我匈奴人的宝库即可，当我们需要用钱用物的时候，把手伸向汉地，随手取用就行，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救急，而花费那么大的功夫。”

  “宝库，哼！”冒顿冷哼了一声，眯着眼说：“达不花，你想过没有，宝库的钥匙如果不在我匈奴人手中，哪里能伸出手取用呢？”

  “话虽如此，但是……”

  “好了，达不花，你这只云雀也该为本王做些事了。”冒顿抬手打断了达不花，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本王知道你和燕王世子关系不错，现在本王要你利用这层关系，去一趟燕地，告诉卢绾，要想让匈奴出兵，他就得臣服于我，帮着本王吞下汉军江山！”

  “这……”达不花很不情愿。

  “别忘了自己是匈奴人！”冒顿提醒说，摆了摆手。

  达不花没法法子，只好领着几名随从，扮作胡商，进入了蓟城。

  等到与卢弃取得联系，并见上面时，已经是入城后的第五天了。

  “坐，达不花阿兄坐下说话，能再到您，实在令人很意外。”卢弃在蓟城北面，这座荒僻院落里再次见到达不花，不由得感慨万千。

  “卢弃小弟，用你们汉人的话讲，这叫我们缘分未尽。”

  达不花笑着说，在卢弃邀请下坐在了铺好的草席上。卢弃奉旨出使匈奴时，达不花对他和使团的人非常照顾。而且卢弃和达不花非常投缘，两人在私底下很快以兄弟相称了。

  “这是蓟城上等的苦酒，阿兄尝尝滋味如何。”

  卢弃笑着劝起了酒。这座院落虽然荒废了，可是，卢弃却为了他们两人的会面，特意让人在院落中准备了美酒美食。

  “好好。”达不花笑容不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卢弃又要劝他吃肉，达不花却放下筷子，摆了摆手。

  “阿兄这次来，是代表匈奴王出使的，匈奴王让我告诉燕王和你，燕国要是想让匈奴出兵的话，必须臣服于匈奴，并且帮着匈奴吞并汉家江山。”达不花望着卢弃，表情复杂地说。

  “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卢弃还没说话，站在他身后的一名老仆却激动地跳了起来。

  这老仆并非别人，正是伪装起来的燕王卢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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