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看着眼前十四五岁的吴邪，久久无语。

  是的，他是知道吴邪每一岁的模样的，新月饭店那次，只是吴邪所知道的重逢，而解雨臣和霍秀秀，其实每年都会收到关于吴邪的“年终报告”，他们也不止一次易容成其他人去过杭州，去过浙江大学。

  在面上的事情勉强尘埃落定后，解九爷和狗五爷达成了共识，老九门明面上必须散开，迷惑汪家人，所以这才有了霍家和解家北上，吴家南下，其他几家相继凋零的局面。

  至于暗地里，当然是有联系的，真要说起来，连陈皮阿四，都是主动加入的诱哄吴邪入局的云顶天宫之行，而继承了二月红一部分资源的解雨臣，更是一直和二月红一脉的人保持着强联系。

  而他们穿越之前的所谓“九门协会”，是在吴邪基本长成之后，张日山才重新联络组织起来的，为的就是能够把明面上的“九门人”都联系起来，树立一个明面上的靶子。

  九门之中，要说深厚的同生共死的情谊是没有的，如有利益争端，那他们可以拼得你死我活，但在对付同样的敌人这件事上，同仇敌忾，惺惺相惜的情感却也是有几分的。

  所以解雨臣带着霍秀秀观察吴邪，一方面是因为，吴邪是他和霍秀秀不可得的年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要能足够地了解吴邪，才能去做吴邪的后手。

  虽然他也至今不明白，吴邪到底特殊在哪里。

  他只知道，彼时二月红去世前，反复叮嘱他，九门的命运就系在吴家小三爷之手，解雨臣，真有那一天的时候，你要做他的盾，也要做他的剑。

  霍老太太在去张家古楼前，也似有预感，曾私底下见过他一回，对他说，解雨臣，我知道这很委屈你，但你必须这么做，真有那一天的时候，那还要告诉秀秀也必须那样做。

  老九门之人，鲜少留有直系后代，除了吴解霍三家，基本都是徒弟或者旁系子侄，可老一代的人们，依旧愿意去护住这些孩子。

  解雨臣看着吴邪傻笑着的少年脸，虽然他比吴邪的年龄还小，但因为幼时掌家，能够年年接触吴邪的信息，说他是看着吴邪长大的，竟然也不算错，他那时候其实很想告诉霍家奶奶，他和他们一样，是甘愿的，不委屈的。

  吴邪无语地挥了挥手，“小花，你这看自家好大儿的慈祥目光是怎么回事？”

  接过三叔的烂摊子以后，吴邪发现了几条联系解雨臣的暗线，他没有过问过他们之前的业务，但在小花和秀秀那里的他的童年黑历史之后，也猜到了几分。

  “咳咳，”解雨臣清了清嗓子，但是话语里的笑意还是遮都遮不住，“小邪哥哥，你看我俩现在这样子，也确实像是中年老父亲带着他的好大儿啊！”

  解雨臣小小声地哼起了《拔萝卜》。（吴邪幼儿园时表演的节目，《万山极夜》中提及。）

  “小花！”吴邪压着嗓子低声呼喊，张牙舞爪地揉着解雨臣的头发，显然不满得很。

  “好啦，小小三爷，现在应该怎么办？”知道自己算是把吴邪惹毛了，解雨臣也不敢去管鸡窝头，问道。

  吴邪把衣领拉了下来，又把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伤疤，示意自己身手还在，让解雨臣别错估计他的战斗力。

  “我一醒来就被人摸脸，条件反射就拔出了大白狗腿，后面的事情就是刚才你听到的，后来我又混入了这个小队，他们说的大帅姓杨，不过我估计就是个自封的‘大帅’，手里头兵没几个，都是不入流的盗墓贼同行。”

  “根据他们聊天的说法，应该是这个杨大帅给日本人提供了古墓信息，引得采矿的日本人顺带盗墓。老实说，我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

  解雨臣已经穿上了同吴邪一样的军装，好在刚才他们两个用的两种方法杀人，倒也能凑出一套完整的不沾血腥的衣服来。

  解雨臣一边在前面探路，一边小声地把刚才同崔崔薇的交易告诉了吴邪。

  “这还不好解决？找到瞎子，让他多重视齐雨几分便是了。”作为黑眼镜的贴心徒弟，吴邪是真的很想知道黑眼镜年轻时长什么样子。

  “怎么，瞎子告诉你那个齐雨是谁了？”解雨臣带着吴邪闪身躲进了一处凹陷，他瘦弱的身体将更里面的吴邪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直到踢跨踢跨的动静消失，吴邪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就是好奇……”他和解雨臣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补充说道：“胖子也想知道！”

  解雨臣嗤笑了一声，王胖子也想知道当然是真的，但要是没有吴邪，他家先生才没心情讲自己过去的事情。

  神秘而强大，是解雨臣对黑眼镜的第一印象，后来知道他也勉强算是九门中人，却同道上有名的哑巴张一样，也算是陈皮阿四的手下时，解雨臣就感受到了老九门中的暗流涌动。

  这样的人，是不会被什么拘束的，他待在陈皮阿四的麾下，只能是因为他愿意，而陈皮阿四显然不是一个有人格魅力的人，所以他的愿意，必然是别有所图。

  相反，吴邪才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这风一样的先生，让他停下了脚，卸下了漫不经心的面具，满足吴邪无伤大雅的小愿望，让吴邪能够触及他的好玩的过往。

  “按照崔薇的说法，瞎子是没有回到这个时代的，你倒说不定真能看到他还没有那么强，没有那么吊儿郎当的时候，可惜游戏面板没了，否则你还可以把他们的黑历史截下来，当然，也包括哑巴张的。”解雨臣笑着摇头，吴邪的一切想法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矿道里没有方向，那枚顶针除了吴邪出现时微微发热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指引，吴邪和解雨臣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矿道的深处。

  吴邪用肩膀挤了挤解雨臣，笑道：“难道你不好奇吗？”

  他操着大白狗腿挥了挥，“怎么那么多蜘蛛网？”

  蜘蛛网？解雨臣突然想起了这个故事为何耳熟，赶忙把吴邪拦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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