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厨房，走到屋外，看见小妹坐在没有靠背的竹凳子上，还是要挨着奶奶，在把芹菜叶子摘下来。

  奶奶在和爷爷说着话，旁边的收音机传来声音，爷爷在编簸箕。

  林建国家里因为奶奶讨厌鸡鸭满屋乱闯又到处拉，家里弄得臭气熏天。

  在林建国记事起家里就没养过鸡鸭鹅，也没有客家人家喜欢养的狗和猫。

  据说都是奶奶不喜欢。具体原因林建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林建国和爷爷奶奶说了要去刘叔茶山看看就开着拖拉机走了。

  刘克勤是刘继辉的父亲，刘承荣的爷爷。也是刘家良的老庚。

  （老庚是客家人对同年岁不同血源不同宗族的关系密切的人的称呼。结老庚就是向外界宣扬这两老庚是异姓兄弟或姐妹的关系，等同于双胞胎兄弟，或双胞胎姐妹。对各自父母的称呼也变成同年爷，同年甲。）

  林建国知道爸爸成年以后只有这个刘叔是爸爸的唯一兄弟，同时爸爸刘家良也是刘克勤成年以后唯一的兄弟。爸爸和刘叔他们关系特别密切。

  两个人从小到大互相支持和互相合作。两家人，真的如同亲兄弟一样的交往已经四十年了。

  刘叔家是茶农。他炒制茶叶远近闻名，是下山的一面红旗。为下山大队在公社，在岩县，制茶出名立下汗马功劳，是县劳动模范！

  刘叔的茶山在大队的上风面。要出了大队往山上去，据说，上好的茶叶会出自远离村庄和农田，一般自流水灌溉，或者收集雨水灌溉。

  要求不能有人家居住在水源前面。更不会从低处往高处抽水作为灌溉用水。因为茶叶是树叶的精华。任何污染都会让茶叶失了灵性，难以保证茶叶品质。

  具体林建国不懂，是刘克勤叔叔说的。他甚至反对小孩在茶山撒尿和随地大便。说会给茶叶带来污染！

  茶叶的农家肥只能用牛羊粪。拒绝使用人粪尿和猪粪尿！也不用鸡鸭鹅粪。

  说牛羊是吃草的动物，它们的排泄物是上好的茶叶肥。人和猪都是杂食动物，排泄物里就有污染，鸡鸭鹅的粪便细菌多。不能用作茶叶肥料使用。用了以后，茶叶就没有品质一说了。

  这是刘叔说得最多也做得最多的，他自己在茶园做农活，遇到需要上厕所，就要走到远离茶园的下面才解决。绝对不会在茶园的上方和水源边或池塘解决。

  林建国驶出大队有四五里距离，一直沿着一条弯曲的小路上坡，将将能过手扶拖拉机，一路向上，走到一片大丘陵，山脚有一条小溪流，可以看到有条小沟从山上流下来，现在是12月中了，沟里还有看得见的流水，就是这里了。

  路边有两三堆新砍下的木柴。林建国停下手扶拖拉机，看起地形来，找不到可以调头的地方，开倒挡，把手扶拖拉机倒回了好远，在一个拐弯上坡的地方找到一个位置，四五次进退后，把手扶拖拉机调头，又倒着退了进去。

  农村开手扶拖拉机，这样的场景林建国也习惯了，长时间正常前进，到地方以后没有调头的宽阔地，只能倒出来的地方太多了。能过板车，手扶拖拉机就敢去，最怕没地方调头。

  林建国已经算艺高人胆大了，这种地方让长时间跑公路的手扶拖拉机农机手过来，他肯定不会进来。这地方危险。山坡上，离谷底小溪几十米高，真要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建国停好车，就听到有人下山的声音，简中夹杂着爸爸和妈妈的说话声。

  林建国就没有开声，打量起周围环境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泥土的颜色，山坡上有锄头挖过路的痕迹，新挖出的地面是褐色夹杂深黄，褐色更多的颜色。

  有一些些不大的小石头。山坡上大树不多，零零星星立着几颗。

  小灌木和芦箕草很多，有的地方芦箕草都比人高。看起来这个地方土层是厚的。

  大树又不多，不适合种树，刘叔用来种茶是绝佳的地方。

  山顶又是杂木林，河沟里这个季节还能看到流水，想来一年四季水源不是问题。

  种稻子是不可能，太高，太陡。刘叔找到的这个地方种茶合适。

  地方也蛮大，爸爸说一百亩。林建国估计这一片，水沟两边加起来1000亩都算少了。日后这一片果然有1000多亩，那是后话。

  “阿国！你怎么过来这里了？”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建国没有注意几个人是什么时候下山的，他在看向另一面更远的小溪对面。

  林建国回头，看见了刘叔刘婶，还有爸爸妈妈，以及两位面熟，不知名字的中年男性共六个人。

  “上午我回家，有时间，就过来看下，你们不是话有柴火要拉回去的？就开拖拉机过来了，这条路不好开拖拉机。”

  林建国也吐槽了一下这样的板车路。“阿国，算嘞了，上次公社那个师傅，在那转弯上岽的地方就嗯肯走了，讲生讲死，就嗯动。阿国来都没来过，嘿拖拉机就企稳在这里，滴就是本事！”

  刘叔也有段时间没有看到林建国了，这会先不管那么多，开口就夸了起来。

  “阿叔，阿婶，两位阿叔，你们好。我是阿国。林家老大。”林建国对着两位面熟又不知道名字的大叔说道。

  “装车，等下午还有事要做，早点装好就得。”人多，一个人扔几根就装好。

  路小，还是长下坡。林建国就自己开手扶拖拉机走在前，六个大叔大婶让他们跟在后面。林建国很小心地把车开回土路上，停下等爸爸妈妈。

  几分钟，爸爸妈妈就来到手扶拖拉机面前，妈妈习惯了，一屁股就坐在阿国身边。林家良也熟练爬上车斗，没有坐下，就蹲着手扶住手扶拖拉机顶棚。

  林建国知道其他四位不会上车了，因为刘叔家就在前面不远，转两个弯就到了。另两位大叔既然不上拖拉机，如果不是不远，就是不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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