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清洗伤口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大人了……”

原本张杨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准备替尼尔洁莉娜处理伤口而已，如今看到尼尔洁莉娜的表现之后，他多少也有些尴尬起来。不过就算这样该办的事情也得办，毕竟那些伤口放着不管可不行，而且那些尼尔洁莉娜够不到的地方，也不能扔着不管啊。

因此强自定了定神之后，张杨只得装作没往那方面想一般，努力保持着以往的平静和镇定，温和的开口说道：

“怎么会麻烦，如果是我受伤了的话，你也会替我清洗伤口上药的吧？何况你现在体力消耗过大，能够忍住清洗伤口时疼痛就不错了，何必要逞强呢？”

说完这话张杨索性不管尼尔洁莉娜是不是反对，却是兀自拿过一条浸过热水的毛巾，试好温度后便直接拉过尼尔洁莉娜的左臂轻轻擦洗起肩膀处的伤口来。于是这时候尼尔洁莉娜就是想要拒绝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就算张杨的动作再轻柔，但想要将伤口内的泥沙清理掉，那痛楚可丝毫不比再挨一刀强多少。

因此这时候尼尔洁莉娜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努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就算张杨的动作又轻又快，等到清理好左肩上的伤口时，尼尔洁莉娜已然疼得额头上微微见汗了。

于是看到这情形张杨真是既心痛又愤怒，以至于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那些个敢对尼尔洁莉娜下手的家伙全都找出来杀光，否则真是难平心头之恨。

（又是那些黑甲战士吗？真是冤家路窄啊，以前的旧账还没找他们算清楚呢，如今又想伤害尼尔洁莉娜吗？不过这样也好，以前实力不足若想要将你们连根拔起可能还真不容易，如今法兰帝国既然已经分裂，那么就算你们身后有王子贵族撑腰，我想要将你们杀个干净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但当初无论约坦城惨案、还是后来对奥菲利亚的截杀，全都是这些黑甲战士所为。因此无论是张杨还是奥菲利亚早就对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们恨得牙痒痒的，所以对这些黑甲战士身份的调查更是从未停止过。

只可惜那时当线索隐隐指向法兰帝国的高层时，奥菲利亚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就算她能够抓到确切的证据，但对于当时身为法兰帝国银飞马军团、军团长的她来说，难道还能为了自己的仇恨让整个银飞马军团背上‘叛逆者’的骂名么？

但现在这层顾虑却不存在了，既然法兰帝国已经分裂、奥菲利亚也自立为女王，那么就算没有这层仇恨在，互相攻伐争霸也在所难免。因此想到这里即便张杨没有刻意释放灵魂威压和杀意，但给人的感觉依旧瞬间变得极其危险起来。

于是这一瞬间不止他身旁的尼尔洁莉娜因为惊讶轻轻地‘啊’了一声，就连不远处洞穴另一边那对正在大块朵颖、开心地撕咬吞吃食物的地纹虎夫妇，也警觉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张杨这边。

感觉到这点的张杨顿时意识到自己多少还是受到了圣剑‘杀意’的影响，虽然仅仅只使用了半分漏都不到就被他重新收起，但接触到那股经过无数鲜血浸染以及漫长时间凝练而出的无边杀意之后，短时间内张杨对于情绪乃至灵魂之力的控制力明显有些下降，否则以他平时的状态而言，是绝对不会出现控制不住情绪这种事情的。

因此张杨便明白了，以他如今的实力而言使用这把血色圣剑实在有点勉强，不过相信等他真正晋入六阶紫金级别之后，应该就能完全不受其影响，继而真正发挥出它的威力了。

想到这里张杨顿时冲尼尔洁莉娜歉意一笑，同时开口道：

“不好意思，刚才有弄痛你么？”

“疼倒是没有，但是大人，您刚才的眼神很吓人呢，难道出什么事了么？”

此时手脚麻利的张杨已然将尼尔洁莉娜双臂以及左腿上的伤口清理完毕，只差背后那三道疑似风刃击出的伤口还没有清理了。不过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毕竟相比于四肢这类尼尔洁莉娜可以够到的位置，后背上的伤口想要临时包扎都不行，如此再加上一路上摸爬滚打的伤口总是与地面接触，此刻看起来却是已经有点肿起来了。

再者说……清洗伤口的时候总不能隔着衣服弄吧？那么到底是将伤口周围的衣物割掉方便一些，还是……尼尔洁莉娜稍微将衣服脱下一点更好呢？

所以心里对此有些没谱的张杨正好借此机会让尼尔洁莉娜稍微喘口气，毕竟清洗之前那六处伤口已经让她疼出一身冷汗了，如果一口气弄完，张杨担心尼尔洁莉娜可能会承受不住，因此喝点热水歇一小会儿就很有必要了。

于是将之前倒好的热水递给尼尔洁莉娜的同时，张杨便毫无保留地将刚才自己在想的事情给说了出来，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听到他说接下来准备联合奥菲利亚将黑甲战士所在的势力连根拔起的时候，尼尔洁莉娜先是浑身一震，随后却是抬起头一脸坚决地开口说道：

“如果要对黑甲战士所在的势力动手的话，请大人务必带上我一起去！毕竟……当初约坦城害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大仇，我也一天都没有忘记啊！”

（小娜……）

哪怕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张杨依旧清晰地记得当初在约坦城发生的事，更忘不了那时一朝失去亲人与家园后、变得仿佛失了魂的木偶一般的尼尔洁莉娜。所以深知亲人被害自己却无法报仇那种痛苦的张杨，轻轻抚上尼尔洁莉娜脸庞的同时，点了点头郑重地答应道：

“放心，等咱们回去之后我就找奥菲利亚商量如何行动，你的仇这次咱们报定了！”

“大人……谢谢你！”

一直以来尼尔洁莉娜都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毕竟往日的经历已经多次证明，哭泣和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尼尔洁莉娜今天明明感觉无比开心、无比幸福，但就是忍不住总是任泪水兀自流下来。

不得不说张杨本就对如何与女孩子相处没什么心得，而一看到尼尔洁莉娜落泪，他顿时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因此在反复替尼尔洁莉娜擦了半天眼泪却依然没效果之后，张杨忽然灵光一闪，急忙开口道：

“先别忙着哭了，如果想要尽快报仇的话，那么最起码也得先处理好伤势恢复后身体才行啊。所以……这背后的伤口……”

听张杨这么一说，尼尔洁莉娜果然很快就不哭了，只不过令张杨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有些腼腆的尼尔洁莉娜在擦干眼泪之后竟然脸色微红地向他点了点头，继而就那么直接坐着转过身去，将一头浅棕色的秀发拢到身前之后，便缓缓褪下了身上那层已然被血迹和汗水浸透的衬衣！

于是乎刹那间尼尔洁莉娜略显纤细的肩背与曲线优美的脖颈便完全展现在了张杨的面前！只可惜背脊中间偏左位置那三道巴掌长、黑红色的伤口却是彻底破坏了原本的美感，以至于张杨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心底再次愤怒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害怕疼痛，尼尔洁莉娜的身体却是微微颤抖起来，看到这里张杨顿时不再犹豫，再次换过一条干净的热手巾后，便心无旁翳地小心清理起来。

只不过相比于全神贯注清理伤口的张杨来说，尼尔洁莉娜的心里才真是乱七八糟的了。毕竟在心爱的‘大人’面前将上衣几乎完全褪下这种事，她就算私下里也从未偷偷想过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伤口是在背上，若是……若是……

（啊呀！我这是在想什么呀！都是平时听她们说太多了，否则哪里会……但是……大人的手真的好稳定啊，哪怕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任何一丝颤抖呢……此刻大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说实话张杨此刻心里还真就没多想，虽然开始的时候被尼尔洁莉娜的举动吓了一跳，继而看到那纤细洁白的肩背时也有些心跳加速，但在开始清理伤口之后，心中却只有深深的怜惜了。

张杨依稀记得前世曾流行这样一句话‘好男人不该让自己的女人受伤。’虽然他明白那只是一种比喻，但真正看见近在咫尺的伤口后，张杨多么希望自己能替尼尔洁莉娜去承受这份伤痛、让她不必遭这份罪。

于是张杨就想，自己当初传授她战斗技巧到底是对是错？如果尼尔洁莉娜不会武技和斗气、不是一名职业者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承受这份伤痛了呢？

然而还是那句话啊，现实之中从来都没有‘如果’。更何况在这乱世之中，若是尼尔洁莉娜真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只怕反而会更加危险吧？毕竟张杨总是会莫名其妙卷进一些是非乃至空间裂缝之中，因此根本无法时刻待在尼尔洁莉娜身边保护她。

而这归根结底还是一件事，那就是力量还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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