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穿梭在空气之中，发出明亮耀眼的蓝光。

  光芒之下，阳光下的殿堂倒像是陷入了黑暗，变得虚空起来。

  空间中仿佛只有闪电，来处是空虚的，去处也是空虚的。

  在万丈光芒之中，花溪复生了，他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剧烈的刺痛，将双眼眯又缝了起来，辨认出了闪电的形状，他一瞬间明白此刻在发生什么。

  他大喊一声“君上”，往前一冲，胸口一阵剧痛，他感觉到一把利剑仍在胸口，有人压住了剑，限制了他的移动。

  他全然不顾，使出全身的力气，再次蹬了一下双腿，一心扑向那闪电的尽头。

  利剑划裂了他的胸脯，听到骨头依次断裂的声音，花溪依然飞了出去，而利剑终于在剖开了花溪的大半个胸膛之后，因为跟不住花溪的速度，而脱离了花溪的身体。

  但是脱离前，花溪已经给了利剑足够的速度，利剑把扶风行带飞了一段，扶风行重重落在了地上。

  随着花溪的身影飘飞，还不断有血肉和内脏掉下，在地上连成了一条血路。

  花溪和闪电交汇在了一处，就在武鸣琅俊美的面前，花溪借着闪电的光辉，无比深情的看了一眼武鸣琅，基因的力量，他们好像。

  此刻，花溪的眼中，不是武鸣琅，而是娇娇，面容安然，胸脯起伏，在甜甜的小憩。

  这就是他的守护。

  闪电从花溪的头颅击入，瞬间游走全身。

  花溪感受到的是暖流，还有……消散。

  他转过身来，诡异的笑了一下。

  内脏一边掉落一边化成星辰。

  “没有人能伤害娇娇。”

  闪电在花溪身上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弹射了出来，再次将白昼陷入黑夜，直直的冲向了秦梵音的面门。

  太突然了……

  扶风行见状，急起去扑秦梵音，但闪电如若无物的穿过扶风行的身体，在扶风行的面前击中了秦梵音的头颅。

  诛仙的闪电不可被凡躯阻挡。

  秦梵音的周身也开始游走闪电。

  她，也被天雷劈中了！

  扶风行眼见着，感觉好痛，他急得又“哇哇哇”的吐出了鲜血。

  秦梵音去扶他，但是手已经变成了闪闪的星尘，漂浮着，分散着，使她不能扶住他。

  扶风行去抱住秦梵音残余的身躯：“你是小神君，你是不可能死的，对不对？”

  与此同时，扶风行身上花溪的血被秦梵音吸收了，她心中的妖册晃动。

  “执念妖——忘却尘间无数，只观心中一念。技能——无悔，可将他人施与己身之技能，反向施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原来如此。

  还是没有杀掉武鸣琅，这中州命数始终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还真是无用啊。

  不重要了。

  扶风行的怀中正在变得空虚，他抱不住任何东西。

  秦梵音用尚能控制的脸颊蹭了蹭扶风行的脸颊。

  温度传到了扶风行的脸上，还没有彻底温暖他，就又冰冷了。

  “你快逃吧。”

  说完这句，秦梵音就彻底的消散了。

  身后，最后凝视着武鸣琅的花溪，也变成了星尘。

  哪里要逃。

  扶风行为了能和花溪有一战之力，是服了“吊命汤”才唤出了身上的全部潜力，如不如此，此刻他早在心伤肺伤之下没了站立之力。“吊命汤”服下，已是必死。

  也不想逃。

  天下也许很重要，但是这一刻他怎么一点点也不愿意想这天下之事，只觉得如果要用全天下去换秦梵音，他也要换的。

  他竟然笑了一下，如果秦梵音和萧雨歇知道他这么想，一定又会说他武夫了。

  他捡起了地上掉落的冰锥，握在手里。

  没了希望，没了力气，他瘫坐在地上，任凭鲜血去流，药力挥散。

  ……

  就这么静静的片刻过后，不断的侍卫涌入，他们提着剑围着胸口中剑、一身是血的扶风行。

  近处满地血污残肉，远处武鸣琅毫发无伤、白衣胜雪的静静睡在地面上。

  他们面面相觑，看不懂发生了什么。

  一个侍者斗胆唤醒了武鸣琅。

  武鸣琅醒来，看到侍者一愣：“我还是没有死么？”

  然后他凄然地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等他看到眼前的血污和扶风行，更是全然愣住了。

  在他倒地之前，这里是花溪和秦梵音，他们哪里去了？扶风行又是何时到了？这里这么多的血，是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去找扶风行，侍卫们上前一步要保护他，他指着他们：“都给我滚，滚。无用的东西。滚。”

  侍卫不解，但是谁也不敢违抗，又一步步退出了大殿，大殿之上再次只剩两人。

  “花溪呢？”

  “死了。”

  “死了？”

  “死了！”

  “是秦梵音？”

  “是她。”

  “秦梵音呢？”

  “死了。”

  “谁能杀的了她？”

  “花溪。”

  武鸣琅站着，扶风行坐着。

  问完话，知道花溪死了，武鸣琅一阵心痛，他也坐了下来。

  “花溪也死了。就连花溪也死了。我让秦梵音来杀我的，他却杀了花溪，花溪还杀了她。天道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武鸣琅喃喃道。

  武鸣琅转头看扶风行：“你看上去也要死了。”

  “是的，我们失败了，失败者都会死。”

  “不，失败的是我，失败的是死不掉的孤寡之人。”

  武鸣琅发问，他在试图理解他们：“你们到底要什么？”

  “要一个没有妖的天下，没有苦难的天下。”

  “我不懂。

  天下人在承担苦难不错，但是他们自私、庸碌、低能，他们配得上这样的苦难！

  天下有很多妖不错，是他们的私心长成了果，私心又不是我种下的，为什么要怪我？”

  “有一种制度可以让人私心不生，妖念不长。你没有创造这样的制度。”

  “怎么可能？你相信有这样的制度？”

  “我不知道，可我的朋友们相信。”

  扶风行又吐了一口血，他有些撑不住了，胸廓艰难的扩大，才能勉强说出话来。

  “所以你们要我死。”

  “是。”

  “我也想死。”

  “看出来了。”

  “不允许的是天道。天道嘲弄我，也嘲弄了你们。”

  扶风行笑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连小神君都无能破局，这天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扶风行倒下了，握着冰锥，闭上了眼睛。

  武鸣琅拍了拍扶风行的身体：“好，我也试着看能不能嘲弄一下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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