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承去卧室拿了书包，出来的时候，谢桉和唐星宇已经离开了。

  他脚步一滞，拉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平复好心情后才慢慢往谢家去。

  房门虚掩着，康承知道这是谢桉为他留了门，之前的酸涩情绪淡了许多，唇角也不自觉勾起。

  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很多书，谢桉和唐星宇围在桌子旁，正对着各自的作业条看。

  谢桉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唐星宇占了，康承只能坐在她对面。

  因着刚刚不算美好的小插曲，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倒是真的认真写起作业了。

  高中作业只多不少，抛开必要的午餐和适当的摸鱼，几人基本都是在伏案苦写。

  唐星宇写的最快，他本就没去几次学校，有些题不会就是不会，空白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写的差不多了，就将作业收起来，下巴枕在胳膊上，歪着头看谢桉。

  谢桉对待学习很认真，字迹也很工整，必要的演算过程明明白白地写在一边，方便听课纠错。

  她认真起来，颇有几分沉静的感觉，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平和下来。

  唐星宇看着看着就困了，他因为要追求谢桉，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好，精神放松下来后，难免打起盹来。

  听见浅浅的呼吸声，谢桉笔尖轻顿，抬眸看了他一眼，黑眸染了几分笑意，又低下头去写。

  康承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心中涩然，原本流畅的解答思路霎时断裂，卷面留下一道崎岖蜿蜒的黑痕。

  寻常两人一起写作业，康承总比谢桉写的快，因为他本身就很擅长理科，思维灵敏。

  谢桉则不然，她的成绩全靠勤能补拙，速度自然也就慢些。

  可这次，康承心里装着事，总下意识去看谢桉，又很提防唐星宇的行为，一心多用，效率自然大大降低。

  谢桉写完作业，开始整理书包时，康承还差一张试卷。

  唐星宇还在补觉，康承仍旧在奋笔疾书，客厅里面很安静，谢桉自觉戴上耳机，开始慢悠悠地追剧。

  学校规定不允许带手机返校，虽然有部分学生会悄悄拿，但康承和谢桉却是从来不拿的。

  什么时间干什么事，拿了手机还要提防被学校搜到，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不拿。

  周末返校时间是晚上六点前，现在是三点，坐公交到学校最长一个小时，他们还有两小时自由时间。

  学校不管饭，到了学校直接开始周测，然后衔接上正常晚自习课表，但老师们顾及学生刚返校，整体浮躁，课程安排都相对会轻松些。

  每次周末晚自习返校，都是最吵最热闹的一晚，因为学校就像吸人魂魄的妖精，待的越久越没精气神。

  知识是有的，人是麻木的，充实却也是真的。

  寻常的谢桉和康承都是下午四点左右出发，等公交坐公交，不紧不慢到学校也就五点。

  周末返校的时候，学校门口是最热闹的，各种推车小贩沿着小路排成一排，也方便他们就近解决晚饭。

  谢桉是真的馋，所以每次返校，她都会特意留着肚子，拉着康承将小吃街全部逛一遍，想吃的吃舒服了，才开开心心回教室。

  康承就这么陪着她转，谢桉吃不完的炸串零食之类的，也全部由他解决。

  有时候遇见卖饰品的小摊，他也会主动凑上去，看看有没有合适谢桉的。

  不过这些都是在康承遇见罗小希之前了。

  剧情中，这个节点的康承依旧和谢桉一起返了校，可惜两人到底是因为那盒没被带回来的泡芙，关系略微僵硬，便没像往常那样一起去逛了。

  康承没主动说要去吃饭，谢桉也憋着一口气不说，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反正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可惜，罗小希不知道从哪得知康承没吃晚饭，晚自习第二节课就跑去商店买了面包给他。

  这一贴心行为，狠狠刷了康承一波好感，善解人意的罗小希和比驴还犟的谢桉，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

  谢桉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课桌下捏着干脆面的手松了松。

  她纠结了许久，才说服自己向康承服软，刚要拿出零食给他，罗小希却比她快了一步。

  没给出的干脆面，再也给不出了。

  可能修补好的关系，再也无法补救了。

  电视剧演播完了一集，康承终于放下了笔。

  书本被规整地放置在书包里，忽然闲下来的他，在谢桉面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唐星宇还在睡，谢桉垂眸盯着屏幕，面色平静。

  康承舔了舔嘴唇，慢慢站起身，走到谢桉身边，缓缓蹲下，侧着脸看她，轻声说：“…要不要吃水果？”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那简直就是傻子。

  谢桉没抬头看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即便如此，康承也觉得很开心。

  指使也好，利用也罢，能被她用到，就是他的荣幸。

  康承黑眸闪闪，嘴唇扬起，刚要去厨房，谢桉平淡的声音又传来。

  她说：“处理的时候声音小点，别吵到星宇。”

  就好像，他只是用来伺候主子的奴仆。

  没名没分，垂涎着主人的爱，活的卑微又低贱。

  双脚仿佛被粘在地上，胸膛被一团棉花堵着，刺激得他喉咙发痒，他张张嘴，想下意识反驳，却如失声般，没了言语。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五感，没有回头，语气轻轻，似悬浮在空中的薄云。

  “好。”

  康承很熟悉谢桉家，苹果和橘子会被放在餐桌中间，葡萄和草莓罩着保鲜膜，放在冰箱里。

  他果真如谢桉说的那样，刻意放轻动作，拿出几样水果，慢慢走进厨房，水流开到最小，一点一点清洗水果，然后剥皮削皮，摆盘。

  这种事情他做过很多遍，所以即便脑子仍处在空白状态，他还是能凭借着肌肉记忆，完美的做好。

  精致可爱的果盘被他摆在一边，康承又去清洗水果刀。

  水流很慢，刀尖很利，他一直出神，手指被划伤，伤口很浅，只渗出几滴血珠，他却觉得很疼很疼。

  左手掌心的绷带早已被冷水浸湿，血液粘着水流片片晕开。

  他才发觉，疼的不是手指上新增的小划伤，而是之前从未愈合过的深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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