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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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将欧以屾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让他感受,“怎么样?是不是动了?”
欧以屾静默片刻,他没有感觉到所谓的胎动,倒是摸出了甘棠肠子蠕动的动静,他委婉地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我不是饿了。”和欧以屾相处的这几个月里,甘棠已经能精准地把握到欧以屾的弦外之音了,她气呼呼道:“就是动了一下,很轻的一下。”
甘棠像个蛮不讲理的恶房东,低着头凶神恶煞地威胁道:“小桃子,赶紧表现一下,不然不让你住这里了。”
“祂哪能听得懂?祂还得再长一些日子才能听见声音。”欧以屾无奈地同甘棠解释,还没等怎么样,已经隐隐有了护犊子的架势。
不过他才说完,手掌下就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细小触感,他微微一愣,等他想要辨清楚那种全新的感觉时,一切又仿佛从未发生过,他的掌下又是一片寂然。
“那是?”欧以屾错愕地询问着甘棠,他不确定刚刚是不是他的错觉。
甘棠心满意足地呲牙笑起来,清了清嗓,褒奖道:“小桃子租客今天表现不错,为了奖励你,今天我们加餐。”
说罢,甘棠双手抱拳,期待地看着欧以屾问道:“欧先生,我们今天吃什么?”
人生三件大事,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对于每天吃什么的期待,很多时候构成了人一天的动力,在这个处于农牧的简单社会中,吃无疑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欧以屾很自然地回道:“恩尔家今天宰了羊,我们今天吃烤羊肉。”
说来也奇怪,欧以屾在这里明明是个没有根脚的异乡人,却把整个村庄每家每户的情况摸了个底朝天,谁家宰羊谁家杀牛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精准地掐着时间今天这家明天那家得打秋风,还偏偏每次都能成,甘棠不禁纳闷,她们俩个不事生产的人,怎么就能衣食无缺的在这里过了这么久?欧以屾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带着她一起在这里蹭吃又蹭喝,同时还和村里的人相处和睦?
都说顶级的政治家是顶级的魅魔,甘棠原先还不信,现在现实把她打服了,欧以屾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魅魔,用他的魅力在养家。
欧以屾显然不知道甘棠心里的想法,只交待她在家待着,他自己则出门要炭火和羊肉去了。
他径直去了恩尔的家,拿了新鲜的羊肉,顺道和恩尔提了一句炭火的事,恩尔二话没说把家里的炭火匀了一部分给他,拿到东西后欧以屾又和恩尔交谈了几句,随后在恩尔意犹未尽下满载而去。
欧以屾先前和甘棠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他确确实实在实施着打入这个村庄权力层的计划。
自从来到这里,明白了当地人的生活后,欧以屾就清楚的意识到了他和甘棠的处境,他们并不具备在这里把日子过好的能力,甘棠自是不用说,逃跑都不愿意多喘两下的娇气鬼,根本学不来这里妇女的样子,而他自己,虽然什么苦都能吃,多恶劣的环境也待得了,但还得负责一个甘棠,就不得不找别的出路。
他认真思考过,农牧社会本质上和原始社会差不了多少,运行的核心是围绕着生产和护卫展开的,而护卫一职本身自带着由暴力获得的权力,而权力赋予了他们高屋建瓴地划分整个社会分工的能力,这批人不需要生产就可以获得比别人更多的生存资源,显然,这符合欧以屾的需求。
但掌权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将权力让给别人,尤其是像欧以屾这样的异乡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等一个机会。
异虫的出现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一个危中求生的绝佳机会,善于把握机会的欧以屾自然不会浪费它,杀死的三只异虫成为了他踏入这个村庄权力层的敲门砖,一个能毫发无伤的与异虫对抗并杀死对方的勇士,是这个常年遭受虫族骚扰的村庄最渴求的战斗力。
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但在文明社会中锻炼出的政治上的老辣早已经刻进了欧以屾的骨子里,进退有度的他在这群思想简单的人面前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的存在。是故在甘棠无知无觉的时候,欧以屾已然成为了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村长倚重他,村民敬重他,只要他开口,这些质朴的人们就会满心欢喜地为他双手奉上所要之物,在甘棠看来是打秋风的行为,其实更像是村民们缴纳的保护费。
有趣的是,村民们并不会因为要向村里的保护者缴纳保护费而苦恼,相反,在经历过这次虫族来袭后,对于力量的崇拜达到了短期的峰值,他们只会因为自己没能成为被索要的对象而唉声叹气。
不过总有人是灵活聪明的,欧以屾不主动找他们要,他们就会自己创造机会把东西给他。
欧以屾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小女孩拦住了他,年纪只有8岁的小孩个头已经和甘棠差不多高了,拦在路中间让人不能忽视。
“哥哥,我妈姆今天做了饴糖,她听说您的妻子喜欢这个,就让我给您送些过来。”小女孩虽然身高上已经到了帝国成年女性的水平,但声音还是稚嫩的童音,说话还带着小孩特有的奶音,教人无法拒绝。
不管什么时候,小孩和老人都是最有效的感情牌,要么从一开始就不相见,见了再拒绝就显得人尤为铁石心肠,没有人喜欢铁石心肠的人,就如同没有人喜欢理中客一样。
更何况欧以屾也将会迎来一个孩子,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小女孩。
“谢谢。”欧以屾很自觉地收下了那包饴糖,脸上挂着笑容,淡淡的很公式化但却恰到好处的亲和,“你是阿勒家的云珠吧,替我谢谢你妈姆。”
说着欧以屾从纸包里拿了块饴糖出来,递了上去,“谢谢你跑一趟,拿去吃吧。”
小女孩害羞地接过饴糖,把糖放进嘴里,咬字模糊地同欧以屾道谢,开心地回家交差去了。
等甘棠把欧以屾盼回来时,惊讶地发现他多带了包饴糖回来,便询问这糖是从哪来的。
“路上碰到个小孩,她送给我的。”欧以屾一边生着火,一边轻巧地一笔带过。
“小孩的东西你都拿啊?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甘棠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打开了纸包,拿了一块糖放进嘴里。
“没办法,家里有个娇气鬼要养,我的脸皮是得厚一点才行。”欧以屾打趣她。
甘棠小声辩解道:“我哪有很娇气,你这是诬告。”她知道自己是有点娇气,但她可不承认自己很娇气,没有很娇气那就等于不娇气,为了不丢面,她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欧以屾笑道:“小乖,在这里饴糖算是奢侈品了,平常人家一年就做一次,这一次就管够一年,只在生病的时候作药使用,可没人舍得把它当零嘴吃。”
甘棠一听,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不好养,生存条件都这么艰苦了,还过得这么奢侈,她为自己的任性可能会给欧以屾带来麻烦而羞愧,不好意思道:“那我以后不吃了。”
“喜欢吃就吃,没了我再给你找就是。”欧以屾倒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和甘棠开个玩笑,他怎么会在吃上短了她,“不过一次别吃太多就行,这里可没有控制血糖的药,要吃有个好歹,我可真没办法给你变药出来。”
甘棠很听劝的把饴糖收了起来,嘴里却喃喃着:“是吗,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欧以屾翻动着羊肉,将羊肉烤到七八分熟后,让甘棠过来加调料。
他在吃上没什么讲究,好吃难吃他都是囫囵下肚,但甘棠就不一样了,因为保护嗓子和个人喜恶,太咸的不吃,太甜的也不吃,苦的绝对不吃,辣的一点不碰,就连酸的她也有自己的程度偏好,所以调味上他都以甘棠的喜好来办。
甘棠撒了点孜然和盐,烤羊肉的味道一下就上来了,她闻了闻,对水蜜桃小朋友说道:“小桃子今天你有口福了,你爸爸蹭到了品质超级好的羊肉哦。”
欧以屾手上一顿,在心里细细品了品“爸爸”两个字,其实不仅是甘棠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无措,欧以屾也一样,对于一个正在长成人形的生命他也束手无策。
他为难,但他也有期待。二十六岁,正是各种情感都丰沛的年纪,摆脱少年人的幼稚向着成年人的稳重迈进的过程,身上既有残存的天真也有初见雏形的野心与欲望,正是最复杂的时期,杂糅着最矛盾的情感,自然在心头会生出一丝成为父亲的喜悦。
他会想象一个长得像他或者像甘棠的小孩子,也会想象这个孩子从比巴掌大一点长到会走路会说话,想象祂会没日没夜的哭闹,也会想象祂毫无防备地咯咯笑。
一个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小小的祂,他并不排斥这种安定,甚至于他对这样的场景感到着迷。
“你怎么了?”甘棠见他有些出神,问道:“在想什么呢?魂都飞走了。”她说着接过欧以屾手里的烤具翻动着羊肉,嘀咕道:“万一烤焦了多浪费啊。”
“不会的,不是还有你吗。”欧以屾安静地注视着甘棠,仿佛在用他看不见的眼睛将人看进他的心里。一个家里怎么会只有爸爸呢?还要有妈妈啊。
甘棠被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瞧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这哥又发的哪门子神经,摇了摇头,把烤好的肉盛到餐盘里。
“喏,你的。”甘棠把餐盘递到了欧以屾的面前,贴心地握着他的手腕,让他摸到盘子。
欧以屾一手端过盘子,一手顺势抓住了甘棠要撤离的手,在甘棠不解的眼神中,将人拉了过来,抱进了怀里。
他低垂着头,抵在她的肩上,脖子上凸起的第七块骨头勾出了臣服的弧度,他将脸转向甘棠的颈窝处,那里散发着甜甜的玫瑰草莓的香气,他并不是一个嗜甜的人,最近却沉溺在高糖中神魂颠倒。他刚刚才告诉甘棠不要生病,但他好像是先“病”了的那一个,摄入过多糖分让他头晕目眩了。
“你,你干嘛!”甘棠结结巴巴地僵直着身体,欧以屾的身体很热,身上的味道出奇的好闻,这让她的心脏跳得有些快,脸也像发烧似的直冒热气,只能不知所措地抓住他的衣服。
甘棠心想,他原来有这么香的吗?不是冰冷的令人恐惧的味道,而是让人上瘾的松香,清香中带着一点回甘,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欧以屾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
对气味上瘾的不仅仅是甘棠,欧以屾也同样迷恋着甘棠身上的气味,深深嗅着甘棠信息素的气味,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脖子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缠绵的吻。
甘棠短促地喘着气,抓着他衣服的手越握越紧,最后双拳紧紧攥在一起。
欧以屾吻到了她的月泉亻本,那是这些香气的源头,他张开嘴,在上头轻轻咬了咬,他的力道很轻,咬痕很浅,产生不了任何痛感,却把暧昧的气氛带到了最高。
甘棠浑身一颤,仿佛有闪电自她的头顶劈下来,使她整个人短暂地陷入到一片白光中,她呻吟着叫出了欧以屾的名字,似呢喃叹息,带着脆弱的婉转。
欧以屾眼中逐渐恢复清明,松了口,流连地吻了吻甘棠的月泉亻本,最后放开了她。
甘棠红着脸,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脑袋乱作一团,鼻尖闻到的气味更让她久久不能清醒。
欧以屾双手捧着甘棠的脸颊,用指腹一点一点地勾勒出她五官的轮廓,虽然他看不见,但他想在心里画出她的样子。
这不是欧以屾第一次尝试拼出甘棠的样子,却是最认真最虔诚的一次。
当他将甘棠的脸从上到下,从每一个棱角到每一个弧度都抚摸过一遍后,他的双手落到了甘棠下颌的脸颊处,手掌的温度熨贴在侧颈薄薄的皮肤上,他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一个简单的亲吻。
他抵着甘棠的额头,轻声细语地问道:“小乖,我可以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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