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肖一成的车已经熄火很久。

  两人默默地坐在车内，似乎都有话要说，却也在等着对方开口。

  林西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走了。”

  肖一成替她关上门，不让她下车：“婚礼，你真的想延期？”

  林西：“嗯，我觉得太匆忙了。”

  “借口。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肖一成拉住了林西的手，“对不起，西西。程耀的事情是我没有提前和你说，你把脾气发出来，别自己闷着，行吗？”

  “我承认，这件事情我没这么快消化。但是我们推迟婚礼，和这件事情无关。”林西说。

  “那是为什么？”

  林西缓缓地抽回了手：“我觉得在聊结婚之前，我们俩应该先想一想，我们的目标是否统一？我们是不是真的了解彼此……”

  “十多年了，已经足够了解了，你想什么？”

  “了解吗？我也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是昨天程耀把辞职信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不够了解你。”

  “西西，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相信你也能理解我的做法。”

  “那我问你一件事，挖走程耀，是你的意思，还是佟欣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终归是我们挖的人。对不起，西西。”

  林西眼圈突然红了，但她硬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把他挖走，对我意味着什么？啊？！”林西愤怒地说。

  “你也知道，如果程耀不来帮我们，对语译意味着什么？消博会是语译上市后的首秀，我没有退路，只能成功！”

  “那我也没有选择。”林西推开肖一成：“既然如此，消博竞标结果之前，我们暂时别见面了。”

  肖一成拉住林西，着急了：“西西……其实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不介意什么时候办婚礼，我甚至不介意办不办婚礼，只要我们在一块，求你了。”

  林西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将落未落，推开肖一成的手。林西狠下心，打开车门，离去。

  肖一成也下车拉住林西，却被她甩开。

  林西没有回头。

  肖一成叹气，握紧拳头。

  *

  佟欣提着一打咖啡从走廊上走到语译研发室，透过研发室门上的的玻璃，看到程耀在认真地工作。

  佟欣没有直接进去，看着程耀工作的样子，面露微笑。

  *

  语译研发室整体采用泡沫墙壁的装修，里有一整套录音录像室、脑电仪、眼动仪、电子声门仪、气流气压计、鼻流鼻压计、动态电子颚位仪、肌电脑电仪、计算机数字语图仪等系统。在操作系统的对面，有一个隔音玻璃建造的类似录音棚的地方，程耀团队的工作人员带着耳机耳麦和声带振动采集装置，在里面做测试。

  和平时的戏谑不同，此时程耀的神情格外专注，他戴着耳麦，调试着机器，对隔音玻璃房的人做着手势。

  程耀一边听着耳机里的声音，一边做着记录。做完记录，程耀团队的成员配合在电脑上进行输入：“耀哥，这是新数据。”

  整个实验室忙碌但十分有序。

  隔音玻璃房里的人出来，程耀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门外玻璃处驻足的佟欣，从椅子上弹起来，小跑着去开门。

  程耀：“什么时候来的？”

  佟欣：“我在外面站一会了。”

  “你怎么不进来？”

  “我怕打扰你们工作嘛。”

  程耀挠挠头：“我们现在休息一会儿。大家，休息一会吧。”

  佟欣举起咖啡：“那正好，请大家喝东西。”

  程耀急忙接过咖啡。程耀的团队成员看到了，围在一起起哄。程耀和佟欣把咖啡拿进来，放在旁边的办公桌上。

  团队成员分了咖啡，大家打趣道，谢谢佟总哪够，还要谢谢耀哥，没有耀哥也喝不到这个咖啡啊。

  佟欣有点不好意思。

  程耀有点害羞也有点开心，乐呵呵地一笑，看向佟欣，很快乐的样子。

  佟欣：“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程耀：“还行吧，但是今天可能要加个班。”

  话音未落，程耀转头看到佟欣拿起咖啡要喝，程耀阻止：“等等！”

  “怎么啦？”

  “你今天也要加班吗？”

  佟欣摇了摇头。

  程耀从佟欣手中拿过咖啡：“不加班，喝什么咖啡啊。不好好睡觉。”

  “没事，我再陪你们一会儿。”

  “走吧，难得休息就赶紧回家睡觉。”

  “我都习惯了。”

  团员们也纷纷让佟欣回去休息，佟欣禁不住劝，同意了。

  程耀把佟欣送到门口，拉了拉她的手：“回去早点睡。”

  “你也别太辛苦了。”

  “到家说一声哦。”

  佟欣答应。程耀看着佟欣，眼中又充满了动力。

  *

  时钟从八点转到了晚上十二点。夜渐渐深了，月亮挂在半空中。

  窗外一片宁静。

  研发室只剩下程耀一人，疲惫地站起来，揉揉眼睛，看了看时间。

  程耀披起衣服走了出去。

  程耀走过语译的大办公室，已经没有人了，却看见佟欣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程耀推门进去，发现佟欣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睡。

  程耀走过去，乖巧地蹲在佟欣的沙发旁边，深情地凝视着佟欣，佟欣的脸粉扑扑的，睫毛微微地翘着，似乎还伴随着一丝微弱的颤动。光是看着，程耀的脸上就浮现出幸福的微笑。最后，程耀的目光定格在佟欣的嘴角上，佟欣睡着时，嘴角微微上翘着。

  程耀情不自禁地想附身下去，亲吻佟欣，但距离佟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顿住了。

  程耀哈了两口气闻了闻，皱了下眉头，对自己很是嫌弃的样子。

  *

  盥洗室，程耀对着镜子猛地一顿刷牙，咕噜噜地漱口，然后又对着手哈了口气。

  程耀掏出口气清新剂，对着自己一顿猛喷，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程耀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容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着，左看右看，感觉满意了，才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回到佟欣办公室，程耀站在原地看着佟欣，佟欣动了一下，程耀紧张地看着。

  程耀看着佟欣，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想要俯身亲去。还没亲到，佟欣的眼睛似乎又微微地动了起来。

  程耀一惊，慌了，急忙站起来，左看右看，第一反应是想要跑路，但佟欣办公室似乎无处可藏。

  程耀拍了拍自己，镇定起来，喃喃：“我跑什么？”

  程耀想要按照原来的方法亲佟欣，但发现佟欣脸朝内之后，就亲不到了。

  程耀看了一下位置，走到了沙发边，弯下腰。

  这一次，程耀即将要亲到佟欣了，他沉醉地闭上了眼睛。

  离佟欣的脸颊只有一刹那的时候，佟欣的手机响了。

  程耀被忽然吓到，惊慌失措，一下子撞到后面的灯。铃声也叫醒了佟欣。

  佟欣揉揉眼睛，从昏睡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程耀左边沙发旁边把着灯的样子。

  佟欣：“你怎么坐在这儿啊？”

  “我……”张口结舌，程耀解释不了，只能指指佟欣的电话：“快接电话吧。”

  佟欣的注意力重新转回为电话，接起电话，一边顺势走到办公桌面前：“……这个情况我知道，Marco向我汇报过了，但是合作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明天还是得找法务部门开个会，把情况过一遍……我现在把注意事项告诉你……”

  程耀看着佟欣工作的样子，非常专注投入，越看越欢喜，忍不住走到她面前。

  佟欣看着电脑，左手接着电话。

  程耀坐在沙发上凝视着佟欣。忽然，程耀情不自禁地在佟欣的右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佟欣一愣，看着程耀。

  程耀微笑地和佟欣对视：“那你先忙吧。”

  还没等佟欣说话，程耀夺门而逃。

  看着程耀慌张的背影，佟欣露出了既好笑又甜蜜的笑容。

  *

  林西房间，林西坐在床上，身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没打出来。她脑中回想起肖一成说的那句话：“西西……其实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不介意什么时候办婚礼，我甚至不介意办不办婚礼，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林西思绪万千，看着床头的粉色玩偶，咬紧嘴唇。

  *

  肖一成从厨房端出了煎好的两个鸡蛋，桌上做好的两份早餐。

  肖一成掏出手机想给林西发微信，想起林西说的：“既然如此，消博会有定论之前，我们暂时别见面了。”

  肖一成最终关上了手机，低头开始吃早餐。

  肖一成将装满了早餐的保鲜盒放在了林西家的门口，转身下楼去上班。

  林西出门，看到挂在门上的早饭，里面还有肖一成的纸条：“记得吃早饭。”

  林西将纸条收进包里，拎着早餐，调整了一下状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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