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莎莎和高玲吃好早饭。高玲欲言又止，问谭莎莎有没有空，一起去喝杯咖啡。谭莎莎以为妈妈又想安慰自己，说她自己可以消化。

  高玲这才如实说，一会儿大姨一家和肖一成要过来聊婚事，她不想在场。

  谭莎莎看着高玲，点了点头：“好，我去换件衣服。”

  *

  高文丽站在高教授家门口，有些犹豫。

  林大勇拎着大包小包：“怎么不进去？”

  高文丽：“我……太久没回来了。”

  林大勇给林西使眼色。

  林西挽着高文丽：“妈，走吧。”

  高文丽深吸一口气，和林西、林大勇一起走进。

  客厅沙发，高教授如常坐在中间的位置，高文丽则坐在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父女俩看着彼此，一时局促语塞。

  父女俩同时开口，又同时静默。

  高教授：“你先说。”

  高文丽：“您身体好些了吗？”

  高教授：“好多了，医生说注意饮食就可以了。”

  高文丽点点头，向林大勇示意。

  林大勇赶紧拿出两盒冬虫夏草，放在茶几上：“爸，这是文丽托人给您买的，您一定要坚持服用。”

  高教授：“破费了。”

  林西调节气氛：“外公，您别替妈妈省钱，她评到优秀教师职称是有奖金的，给您买点虫

  草绰绰有余了。”

  “你这孩子！”高教授含笑看向高文丽，“回自己家没那么多讲究，下次别买了。”

  高文丽被“回自己家”四个字触动，有些激动地点点头。

  此时，赵姨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几杯蜜枣茶：“高教授一大早就让我去买金丝蜜枣，说文丽打小就爱喝这个。”

  高教授：“冰糖放了么？”

  赵姨：“放了放了，都是根据文丽的口味来的。”

  林大勇殷勤地给高文丽端了一杯，高文丽感激的看着父亲：“谢谢……爸。”

  高教授拿杯子的手一顿：“喝喝看，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高文丽抿了一口蜜枣茶，点了点头。

  看着高家父女之间的心结消弭，林大勇与林西相视一笑。

  林大勇：“爸，今天呢主要是我们和肖家见面谈两个孩子的事情。之前一成的爸爸妈妈说要去我们老家提亲，但文丽的意思是，来回跑一趟太耽误他们时间了，更何况您是家里的长辈，西西的婚事放在您这里谈，也更稳妥一些。”

  高教授欣慰地笑了。

  高教授：”应该的，应该的。西西，肖家都是实在人，你跟他们可要好好相处，收一收自己的暴脾气。”

  林西：“我这脾气不也是随了您嘛。”

  高教授忍不住大笑，点了点林西的脑袋：“你啊，促狭鬼！”

  说话间，门铃声响起，赵姨将肖家三口迎进门。

  肖一成的目光始终围绕着林西。

  高教授：“来来来，请坐。赵姨，煮点咖啡。”

  肖开云：“高教授，林大哥，文丽姐，今天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就不绕圈子了。”

  林大勇等人都含着笑意看向他。

  肖一成偷偷握住林西的手。

  肖开云：“西西愿意嫁给一成，是我们肖家的福气。所以，我略备薄礼，算是对儿媳妇的心意。”

  袁雅兰从包里拿出一本红色烫金的礼卡，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礼单明细，郑重地交给林大勇。

  林大勇与高教授一看，皆是诧异。

  高教授：“这礼单太贵重了。”

  林大勇：“是啊，你给这么重的礼，搞得我林大勇像是卖女儿一样。”

  袁雅兰：“林大哥你别这么说，都是独生子女，你就当我是提前给未来小孙子、小孙女的礼物，行吗？”

  林西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肖一成笑着揶揄：“国家都开放三胎了，您这可不够三个孩子分啊？”

  林西用手肘捅了肖一成一下。

  林大勇却笑开了怀。

  林大勇：“有我这个外公在，还怕亏待三个外孙、外孙女么？”

  林西：“爸，您这还没喝酒呢，就说胡话了？”

  林大勇：“哈哈哈，宝贝女儿害羞了？这可是难得一见啊。”

  肖一成：“西西脸皮薄，你们再开玩笑的话，万一她不肯嫁了，我找谁哭去？”

  众人哈哈大笑，林西跑去厨房帮赵姨煮咖啡。

  *

  阳光正好，咖啡厅的外庭放着几把座椅。高玲与谭莎莎的面前放着咖啡，她们手中则各自捧着一本书。

  谭莎莎抬头看向母亲，发现她盯着自己手里的书出神，久久没有翻页。

  高玲回过神，看着她。谭莎莎欲言又止。

  高玲：“想说什么就说吧。”

  谭莎莎：“您是个有棱角，但并不尖锐的人。可为什么每次碰到大姨的事，您就变  得……变得……”

  “变得尖酸刻薄？”高玲提示她。

  谭莎莎沉默，高玲端起咖啡喝着：“主要是今天您明知道大姨一家要来，却拉着我出门，这有失待客之道啊。”

  高玲：“他们一家来，你外公眼里就没有看不到我这个女儿了，我待在家里只会碍眼。”

  谭莎莎：“妈咪，你怎么这么想呢，外公心里是有我们的。”

  高玲：“那是你没见过他对大姨的好。”

  谭莎莎不解。

  “从小，你大姨就是全家的骄傲，聪明，漂亮，落落大方。所以，这么引以为傲的女儿为了一个穷小子抛弃家庭，所以你外公才会那样生气。爱之深，责之切啊。”高玲喝了一口咖啡，回忆道，“隔了三十年，你大姨一回来，外公的心又偏了。我是白白当了三十年的孝顺女儿。”

  高玲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眼中是散不去的怆然。

  说话间，高玲的手机铃响，是高教授来电：“躲了一天，该回来了吧？”

  高玲：“您说什么呢？我陪莎莎查点资料。”

  高教授：“回来吧，等你吃饭。”

  高玲：“他们……走了？”

  高教授：“嗯，赵姨给莎莎煲了汤，还有你爱吃的姜母鸭，赶紧回来吧。”

  谭莎莎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很是欣慰：“你看嘛，外公心里有我们的，走吧，回家咯。”

  挂上电话，高玲神情复杂，被谭莎莎拉着离开。

  *

  高玲与谭莎莎一进门，就看到餐桌上众人围坐着。高文丽就坐在高教授的左手边。

  谭莎莎：大姨、大姨父，西西、肖总。

  高教授拍了拍自己右手边的空位：“快来，就等你们了。”

  谭莎莎拉着高玲走到餐桌边。

  高玲：“爸，我正好要给书俊回个电话，你们先吃吧。”

  高教授反对：“坐下。”

  “是啊，快坐快坐，今天高教授开了瓶好酒，我们都不太懂，你给大家科普科普。”林大勇作势将一瓶葡萄酒递给了高玲。

  高玲仍旧僵硬地站着。

  “我今年八十岁，等了三十年才等到我们父女三人的团聚，下一次吃团圆饭，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时候了。”高教授说道。

  高玲听到父亲的话，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林大勇赶紧举杯：“今天既是高家重逢的日子，也是西西定亲的好日子，双喜临门，我就先干为敬了。”

  林大勇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举杯，却看到林西突然放下了酒杯：“既然是好日子，就不该稀里糊涂的过吧？外公，小姨，我想知道当年我妈妈翻译的书，为什么没有她的名字？”

  高文丽：“西西，这件事都过去了。”

  林西：“在您这里过去了，在我这里过不去。”

  林大勇：“西西……今天说这个不合适……”

  高教授摆了摆手：“这件事，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众人看着高教授。

  高教授徐徐道来：“当年你妈妈要跟你爸爸在一起，我是十分反对的，那段时间我们父女关系闹得很僵。当时这本书要出版的时候，正好是你妈妈要闹离家出走，编辑知道了这件事，他错误的领会了我的意思，擅自做主去掉了你妈妈的名字。”

  林西与高文丽都错愕了。

  高玲：“你知道吗？你离家的当天晚上，爸爸就住院了，我在医院陪了两天两夜，等出院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但书已经出版了。”

  高文丽默默地喝空了杯中的酒。

  高玲：“其实我跟爸爸从未想过剽窃你的署名，只是当时……我们都找不到你，时间久了，也就将错就错了。林西，我从没想过要抢你妈妈的东西，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林西看向高文丽，高文丽沉吟不语。

  高教授：“文丽，当年的事情，的确是爸爸一叶障目了，爸爸承认，你没有嫁错人，大勇是个好男人。”

  高教授突然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举起酒杯：“是爸爸做错了，希望你们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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