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开心地聊着北京故事，黄一飞把苹果切成四块，给每人一块。杨柳月问：“你自己没有啊？”

  黄一飞说：“包里还有，我等下吃带皮的苹果。”

  杨柳月的娘因为高兴，总有说不完的话，她说：“不知道我们去的这几天，不知道BJ的天气怎么样啊？”

  黄一飞回答：“我昨晚看了卫星云图，BJ这几天天气不错。”

  老人很羡慕的口气说：“这有文化就是好啊，可以看天上的云图。”

  杨柳月说：“没有这么玄乎的，卫星云图就是电视里面天气预报里人造卫星发回的天气分析。”

  老人说：“我忘了，我的女儿也是有文化的人。真好。”黄青山夫妻见到这老姐这么风趣，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半天的时间就这样愉快地过去了。杨柳月领着她娘回到自己的床位。等杨柳月她们一走，黄一飞就跟他父母说：“杨阿姨得了食道癌，已经扩散了，到了晚期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他父母一阵唏嘘：“多好的一个人啊，守寡这么多年，眼看就要享福了，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啊。”

  杨柳月回来，又去打开水给她娘热粥喝。列车上的服务员推着车在叫卖晚餐了。周春雷叫停了服务员，买了三份饭菜。虽然列车上的饭菜没有家里的好吃，但周春雷和她娘第一次吃这样的饭菜，都觉得新奇，吃得晶晶有味。

  杨柳月看到婆婆吃得好睡得好，心里就很舒服，她只要好好照顾她娘就好了。五奶奶对儿媳说：“柳月啊。我们家要不是你这么会当家，我这辈子做梦都不可能去BJ玩啊。我们家春雷娶了你，真是好福气啊。”

  杨柳月说：“你们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啊，我带你们去看更多的地方。”

  天已经黑了，窗外的树木已经看不到了，偶尔经过村庄城市，那闪烁的灯火显得很神秘，像在眨着眼睛，好奇地目送着列车上的客人。

  周春雷从上车起，一直就没有睡觉，这会也感觉倦了。他对他娘说：“我要睡了，您也睡吧。”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关灯时间一到，大灯就全部关了。周春雷睡得很香，开始打起鼾来。鼾声很大，这可苦了他岳母。她本来就择床，周春雷的鼾声时高时低，她根本就睡不着。

  她忍了几个小时，去了几趟厕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开始焦躁，翻身起床推了周春雷几下，周春雷问她：“妈，你是饿了吗。”

  老人回答：“饿倒是不饿，你的鼾声太大了，我一直没有睡着。”她的语气有点烦躁。

  周春雷有点不好意思，他想着：“这可怎么办，岳母身体本来不好，要是睡不好，身体怎么扛得住？”

  杨柳月听到老公跟她娘说话，也醒来了。她也很着急，娘睡不好，身体肯定会吃不消，但是也不能让老公不睡觉啊。

  这时周春雷说：“要不我过去跟黄书记说说，可不可以跟他换个位子吧？”

  他下床来，来到了黄一飞床前，轻轻地推了推黄一飞。黄一飞没有睡着，他侧身过来一看是周春雷，就问：“春雷，什么事？”

  周春雷小声问道：“我们可不可以换个位子，我有点打鼾，我岳母睡不着。”

  黄妈妈也醒了，她听说犯病的杨姐姐睡不着，就对儿子说：“换吧，老人睡不着，可不行，她还生着病啊。”

  黄一飞心里在想着：“这是天可怜见，让我可以正大光明的以朋友身份陪伴柳月这一程。”但是他没有喜形于色，他说：“只要对你岳母好，我怎么着都行。”

  周春雷就等黄一飞下来，黄一飞随身背了个小包，里面放了钱和一支钢笔，一个小本子，这是他都年养成的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方便随时记录一些情况。

  杨柳月在等着老公去沟通的结果，因为没有鼾声了，她娘已经睡着了。黄一飞过来了，他轻手轻脚地爬上中铺。杨柳月见他上去了，两人相视一笑。这辈子她有两次奇遇，第一次是遇到了刘老伯。这一次去BJ，又遇到了黄一飞。而且不但遇见了，还可以这样相对而眠。

  下铺的两个老人都均匀地呼吸着，都已经熟睡了。黄一飞躺下来，将手伸向杨柳月，他要握握杨柳月那双柔软的手。上天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可得抓住。此刻，他不是什么县高官，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他只是想着心上人好多年的黄一飞。

  杨柳月也想再次感受黄一飞宽大有力的双手，自从那年分开后，他们再也没有能够接触过彼此的肌肤。

  这么多年了。杨柳月不曾怨恨黄一飞，反而努力向上，她感受得到昔日恋人的关怀，她们当日分手，是情非得已，是经过了自己同意的。她的放手，让黄一飞冲出农村，事业顺风顺水。但是她的心里，一直把黄一飞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她不想让这个亲人担心，所以她努力奔跑，不敢沉沦。

  黄一飞也一直放不下杨柳月，一直觉得愧对她，一想到自己轻易放弃了这么好的姑娘，就心疼不已。他也不方便向杨柳月问好，也不方便明里帮助她，他只能通过陈向南把心上人的点滴告知他。

  现在他什么也不去顾虑了，他没有任何歪心思，他只想再次握起那双温暖的手。

  他们俩都是不惑之年了，两双手隔了十多年，再次握在一起，彼此都如少年时一样如雷电击中。因为这个环境，他们无法用言语沟通。但是能这样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黄一飞多想把这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心上人感受一下自己剧烈的心跳。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不能太逾矩了。他细细感受着杨柳月脉间血流的加速。当黄一飞有利的手握紧杨柳月的时候，两人都像电线短了路，瞬间在各自心里碰撞出电光火石来。

  他们离开太久了，昔日的爱意在两双手的连接下，自由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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