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月家里的事情多，丽文姐也答应了让她过来卖梨子，自己家的梨子有地方卖了，她心里就踏实了。第二天一早，杨柳月跟宋春花很早就起床了。食堂不供应早餐，姐妹俩就一起在街上买了两根根油条做早餐。

  吃完，杨柳月就告别宋春花，仍旧骑自行车回去。她揣着一大包大白兔糖，昨天还想着，要买臭豆腐回去的，现在有了糖，臭豆腐就不买了，下次来再买算了。现在能省一个是一个。

  回到家，邻居们知道她从城市回来，都带着好奇心，拿上他们手边头的活，到她家里来问问城市长什么样子。

  杨柳月首先给大家讲起了臭豆腐：“那臭豆腐，黑黑的，火柴盒子那般大小，那炸豆腐的人把臭豆腐放在盛着黑黑的油锅里炸，那臭味，那臭味，满市场都闻得到。”

  杨柳月说着说着，就用手掩着鼻子，好像那股臭味还在鼻腔里徘徊。有人吐了口唾沫说：“咦得了，那东西吃得呀。”还做出难吃的样子。

  杨柳月说：“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卖臭豆腐的摊位前，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买呢。那些买了的，吃了以后。满嘴巴子流油，都很享受的样子。”

  “你怎么不买几块尝尝鲜？难得去一趟县城。”

  “这次没买，下次去了肯定要买来尝尝。”

  她又给大伙说到自来水，有个人说：“那个自来水，是叫一声就出来了吗？”众人哄堂大笑，其实除了杨柳月，还没有人见过自来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笑的什么。

  “你吃到机器米了吗？”对于城市的想象，他们脑海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他们中有些人，早就听说城里人吃的都是机器米，又白又香的。

  “吃了啊，每一顿都是吃的那个机器米煮的饭。”

  杨柳月还给他们讲马路，讲人力车，讲电影院，讲食品厂。把她的所见所闻尽可能细致地讲给对城市很好奇的邻居听。

  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电灯了。那个叫做电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拿来照明，想着都有些诡异。但是一个个又充满了对电灯的向往。

  杨柳月拿出几颗大白兔糖，把每颗切成四小段，分给大家尝尝。

  这些糖，她计划拿出一半送给她娘和弟媳。弟媳怀着孕，要多吃点营养。还要给程灿他们每人一颗。剩下就不多了。

  邻居们拿到糖，可不会嫌少。他们没几个人见过大白兔糖。现在能够尝一下味道，他们都很知足了。能够尝到上海出的大白兔糖，他们很感激杨柳月。

  要不是她从县城带回来这个糖，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到这个香香甜甜，带着奶香味的糖。邻居们慢慢地咀嚼着大白兔糖，脑海里想象着城市的摸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萦绕在心头。

  晚上，杨柳月跟老公一起，带着几颗大白兔糖到宋文明家去。

  “宋大哥，你的拖拉机什么时候会去县城吗？去的话帮我带梨子去县城吧。”杨柳月问道。

  宋文明面露难色，他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嘛，我倒是愿意，只是，只是......”

  程灿昨天就听宋文明说了，过几天要去县城拖麦子和油菜种子，还要买肥料。帮杨柳月带上梨子，是顺便的事，至于说话这么不爽快吗。

  “怎么啦？柳月妹子问你话呢。”程灿见宋文明神色不对，质问道。

  “今天上午，吴德表哥找到我说，不允许我给他们拖货呢。”宋文明有些不好意思。

  吴德表哥大权在握，他说的话要是宋文明不听，他随时可以撤了宋文明当司机的职务。

  开拖拉机虽然颠簸得厉害，总可以少做很多苦力活。而且，赚了废弃的柴油可以拿来点火照明，能省下不少煤油钱。

  “我就不懂了，他怎么就知道柳月妹子要去县城卖梨子?”程灿问道。

  “吴德是听妹夫杨国兵说的。”

  杨柳月记起来了，去县城的先一天，她去了杨国兵家，问他要不要捎什么东西给春花。

  就是那天，吴德看到杨柳月去了杨国兵家。

  等杨柳月回家。他就进去问杨国兵：“那个杨柳月来你家干嘛来了？”

  杨国兵也没想到表哥会这样，就告诉了他：“她来是问我要不要捎什么东西给春花。杨柳月明天会去县城，找我姐姐帮她销售梨子。”

  吴德的诡计又上心头，他想杨柳月有那么多梨子，肯定不可能用自行车拉去县城。她平时就和宋文明家走得近，肯定会找宋文明用拖拉机拖梨子的。

  上次杨柳月惩治吴德的事人尽皆知，宋文明知道吴德是伺机报复，但是吴德说话了，他也敢怒不敢言。

  宋文明拖拉机是空车去，不能给兄弟带东西，他又实在过意不去。

  “这样吧，到了那天，让春雷早点用自行车分几车送到下面河堤上，到了那里再上。”程灿只想帮杨柳月这个忙。

  “没用的，那天吴德要去区公所开会。他说了，会坐拖拉机下去。”

  吴德这人，算计的真绝。他早就料到周春雷他们会用这招来瞒过他。他要亲自坐在车上监督宋文明。

  今年，杨柳月的早熟梨大丰收，估计有五，六百斤。没有车带去县城，总不能用自行车拖下去吧。杨柳月为梨子的运输发愁。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杨柳月脑子灵光一闪。

  “春雷，那天你去给姚坤修车，刘书记不是说，你有什么事要帮忙，尽管说吗？”

  “对啊，我明天早上去会会刘书记。”周春雷也想起了那天刘书记说的话。他还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收修理费。

  周春雷提了几斤黄皮梨赶到刘书记家，刘书记刚起来。他听了周春雷的请求，就说：“带一下梨子就是小事一桩，反正拖拉机是空车去县城。”

  刘书记满口答应，到时让姚坤到他家里去接梨子。

  周春雷看到刘书记如此爽快，万分感谢。

  “没什么的，拖拉机空着也是空着。帮你带一下也是顺便的事。”

  刘书记笑声爽朗的说道。周春雷心头压着的那块石头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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