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的培训安排是三天的理论学习，一天的操作，两天的维修知识，最后一天考试。考试那天，上午考理论，下午考操作和维修。

  前四天的进度稳步推进，学员们学得很认真，陆老师非常有信心如期完成第一期农机培训。

  维修要结合理论，脑子里要有各部件的构造以及它的性能的概念。陆老师把一些容易出故障的部位拆开来。

  别人都任由老师在拆，只有周春雷站在旁边递工具，陆老师一回头找工具，周春雷总是准确地递过去说：“老师，工具在这。”

  陆老师干得很顺手，心里很满意周春雷的做法。

  周春雷仔细地观察老师拆的顺序和各个零件的形状及位置。老师拆下的零件，周春雷用一个盘子接了，免得弄脏了。别的学员都站着观察，只有他忙着递工具，接零件的，手上满是脏兮兮的机油。

  老师在讲解的过程中，有前面的理论作基础，大家几乎都能听懂，也讲得出。周春雷特别关注老师讲的哪些地方最容易出故障以及处理方法。

  陆老师看到大家很上心在听，表示很满意，要求大家逐个讲解一遍。轮到周春雷讲解时，他怎么也讲不出来。老师知道他不善言辞，理论学得很吃力，也就不为难他了。

  第一天的维修课主要讲的是常见和相对容易的故障，自己利用维修工具就能解决的问题。

  第二天就是大部件的故障识别以及处理方案。大的故障不仅会影响工作效率，还会大大减少拖拉机的使用时间。

  因为不能一一拆下来，老师从机器的工作状况，声音，烟色，温度，仪表，外观以及气味，七个方面讲解了故障形成的原因。

  学员听得们非常认真，周春雷却边听边在本子上画着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几号。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用笔记下来，就更容易再次去理解陆老师教的内容。

  上完课后，他拿着自己画的那些记号，找到陆老师问那些不明了的地方。周春雷的学习态度，陆老师很欣赏。

  陆老师根据他问的问题，就知道他学会的技术程度。这是祝余公社第一期农机培训，没想到会有周春雷这么一个学得这么扎实的学员。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向领导汇报。

  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口号喊了多少年了，拖拉机的出现标志着农业开始进入现代化。各级领导对第一批学员都很重视，明天就要检验学习成果，在这些学员中选出优秀的担任各个大队的开车师傅。公社领导以及各个大队的主任书记都会到场选拔人才。

  考试这天，早上雾很大。周春雷和宋文明起了个大早，路上行人稀少。只听得春水汩汩流动的声音。

  上午考理论，他俩准备到了教室再看一遍做的笔记。两人都显得心事沉沉，也不说话，生怕自己今天考试发挥不好，只顾快步赶路。沿头的雾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甚至还有水珠从脸上不时往下流。

  这个时代，挣钱的门路太少了，学一门技术用得上，就意味着少费力气赚相对轻松点的钱。学员们们都想选上，竞争压力很大。

  知识就是力量，杨柳月教扫盲班一个月的收入就相当于别人干三五个月苦力活。

  学好拖拉机驾驶技术就是赚钱的根本，大家心里很清楚这个事实。

  离理论考试考试只有半个小时了，宋文明显得胸有成竹，周春雷心里一团乱麻，显得很烦躁。

  周春雷看笔记看不下去了，索性收起来，看向窗外。

  外面的雾渐渐散去了，他看到黄青山主任与吴德书记先后走进了公社大门。现在抱佛脚作用不大了，听天由命吧。

  周春雷焦躁不安地熬到考试开始，领导们陆续进到教室监考。

  周春雷打开试卷，先把会做的会写的题目全部做了。真是糟糕透顶。有几道题本来会做，却被不太熟练的字卡壳了。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知道写的字就打个圈算了。终于到了下考时间，他懒洋洋地交了卷。上午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陆老师在这个时间里会赶着把分数统计出来。

  宋文明应该考得不错，他看着周春雷苦着脸，就知道他考砸了。他生怕刺激到周春雷，就不问他考得怎么样，只是悄悄地去倒了杯开水放到周春雷桌子上。

  周春雷知道宋文明关心他，他用右手掌使劲把头发往后面一拂，冲他笑了笑：“没事，天塌不下来。”

  之后就把考理论的事丢到脑后，推着宋文明一起去操场上晒太阳去了。如果总是纠结在上一堂考试，后面的考试就会有压力，不如不去想它了。

  下午的操作与维修是一个一个的进去。陆老师考了操作后，把几个典型的故障设置好，每个学员轮流动手维修。根据学员们的表现当场打分。

  操作是周春雷最拿手的，陆老师给出了最高分98分。

  全部考完后，公社领导和大队干部在办公室根据成绩选定各自大队两名人选，还有就是两门都及格了的由陆老师代表农机部门颁发驾驶证。

  周春雷的理论考试只考了62分，刚好及格。成绩公布，48人参加培训，都拿到了驾驶证。

  办公室里的领导在确定各大队人选了。新余大队八名学员平均成绩排名前三名是宋文明，叶有福，周春雷。周春雷以两分之差屈居第三。

  他知道自己没戏了，这也是他早就想得到了的结果。谁让自己的文化底子这么差呢？

  “能拿到驾驶证也不错了，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他对宋文明和姚坤说。

  姚坤考了新星大队第一名，肯定能选上。

  经过这七天的相处，四十八位学员在互帮互学中建立了深厚的同学情谊。周春雷替姚坤感到高兴。

  他们虽然同窗共读的时间不长，一群大汉子竟然像青春年少的毕业班学生一样，有些不舍分离了。

  周春雷提议大家用笔记本都互相记一下各自的名字和地址，方便到时候联系。大家都赞同，依周春雷的提议都留了名字和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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