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剧烈的轰鸣声在周琅四人身后愈发地清晰，整个大地都开始了震颤，乌黑的怪物在血色风暴中疯狂翻滚，它们相互撕扯着，尽情地享用美餐。

“该死！”周琅低吼着，他已经能感觉到强风在拉扯着他。

“来得及吗？”周琅朝着鹿雯大声询问。

想要进入刀锯地狱，也需要爬上一段峭壁，虽然这段峭壁同样有许多可以立足的平台，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血风暴就在他们身后追逐着。

鹿雯看着周琅，重重点头，“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柔柔，听我说。”周琅深深看了一眼鹿雯，转而又看向孙怡。

“哥哥，柔柔害怕。”孙怡声音微颤。

“我不在，你一定要听这个人的话，看着安丽斯。”周琅严肃地说。

“哥哥，你要去哪？”孙怡急了。

周琅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突然摇摆不定的血风暴。

它已经将饿鬼地狱的饿鬼全部“吃”掉了，它此时正在寻找一切可以“吃”掉的东西。

周琅隐约觉察出了它的规律，只有在有人移动的时候，它才会跟着动，也正因如此，当他们站在峭壁底下观望的时候，它也开始了摇摆不定，虽然依旧很快就会席卷到他们这里。

要有人引来它，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为什么？”鹿雯在周琅背后问。

“你带着她们，她们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不是吗？而且我可不一定会死，别忘了，玲珑心既然能把我们带进来，就能把我带出去。”周琅在背后挥了挥手。

“为什么？我欺骗了你，你不恨我吗？”鹿雯又问了一遍。

“刚开始有点，现在没什么感觉了，我欠你一条命，这是该还的。”周琅语气淡淡，毫不犹豫地越走越快，到后面甚至开始了奔跑。

血风暴终于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疯狂地追逐它的猎物。

“呼呼呼——”

血风暴离周琅愈来愈近，可周琅却感觉风极其诡异地变小了，他疯狂地奔跑着，猛地回头。

“玛德！什么鬼东西！”周琅大骂一声，脚下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血风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数倍，像是将多余的空气全部排出，黝黑的怪物们挤在一起，相互撕咬。不知道有多少只手疯狂地向外伸着，却挣脱不开血风暴的牵引。

整个血风暴，已经完全成了运载饿鬼的旋风。

“饿！饿！饿！我要吃！我要吃！”

血风暴离周琅已经不足十米的距离，几十只饿鬼朝着周琅疯狂地伸手，想要将周琅抓进血风暴之中。

“该死！该死！”周琅咬着牙不断加速，可血风暴的速度同样很快，周琅根本无法与它甩开距离。

“抓到你啦！”

周琅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下一刻，他重重地摔了一跤。

“该死！”周琅瞪大眼睛。

有一只饿鬼被十几只饿鬼抓着，从血风暴的上面吊下来，刚刚就是它伸手抓了一下周琅的脚踝，让周琅失去了平衡。

“终于有东西吃啦，饿死我啦，饿死我啦……”

“吃！吃！吃！”

无数只黝黑的手抓住了周琅，腥臭发霉的气味直冲周琅天灵盖，周琅疯狂挣扎，可根本无法从它们的手中挣脱。

“死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数只黝黑、碎裂的手掌遮蔽住了他的视线，他疯狂地敲打着心脏，可玲珑心却依旧沉寂。

“饿饿饿！”

周琅感觉有东西在撕扯他的衣服，他感受到它们的兴奋了。

“吃！吃！吃！”

饿鬼在撕咬着他，周琅已经感觉到了痛苦，那种血肉被撕扯开的痛苦，全身上下有十几处都在被撕扯着。

痛苦到连意识似乎都在被撕扯，意识逐渐模糊，痛到似乎已经失去了痛觉。

“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猛地唤醒了周琅的意识，奇怪……明明被咬的是自己，怎么它们喊得这么痛苦？

撕咬着周琅的十几只饿鬼痛苦地哀嚎着，周琅的血缓缓流进血风暴之中。

“呼哧呼哧——”

触碰到周琅血液的那一刻，血风暴开始剧烈震颤，诡异的猩红开始四散飘飞，缓缓消失。

“你你你……你体内为什么流着那个东西的血？那个……我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一只撕咬过周琅的怪物难以置信地指着周琅，它的身体缓缓融化，像是雪人在炽烈的阳光下被融成一滩雪水。

“我，我要解脱了？”它惊讶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而后迅速由惊讶变为惊喜，“谢谢你，我我我……我终于可以去死了。”

它闭上眼，自然地仰起头，黝黑狰狞的脸上满是喜悦。

它的身体缓缓消散，化为血水被血风暴吞噬，可血风暴也在消失，虽然血风暴的消失速度极慢。

“谢谢你。”

在整张脸都迅速融化为血水的前一刻，它终于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原本混浊漆黑的眼睛此时居然出人意料的清澈，像是被碧水清洗过。

它温柔地看着周琅，最终彻底化为血水消失。

其他十几只撕咬过周琅的饿鬼也是同样的情况，它们坦然……甚至可以说是期待已久地迎接了死亡。

见到这一幕的其他饿鬼呆滞住了，而后它们立即丢下撕扯着的“珍馐”，疯狂地在血风暴中翻滚，想要分到一些周琅的血，获得解脱。

它们已经不人不鬼很久了，久到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久到只知道啃噬“猎物”，啃噬曾经还是亲人的“猎物”。

“轰轰轰——”

血风暴在它们行动前更快地有了动作，它像人一般，将周琅“吐”了出去。

“不不不！”饿鬼们疯狂地嘶吼，却挣脱不开血风暴的拉扯。

“咚——”

周琅在干裂的大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终于艰难地稳住了身形，他缓缓站起，迷惘地望向逃一般远去的血风暴。

那些饿鬼还在很不甘心地朝着周琅伸出手，眼里满是对真正死亡的渴望。

“我会……让你们彻底解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周琅紧紧握拳，坚定地说道。

既不能安然赴死，又不能像人一样活着，你们……也已经煎熬许久了吧？

“咳咳咳——”

周琅狠狠吐出一口黑血，他艰难地半跪下。

被饿鬼撕咬过的地方居然已经化了脓，呈现诡异的紫黑色，鼓成一个大包。

“靠，早知道就不说大话了。”周琅苦笑，艰难地捂着心脏，整个人趴在地上。

“噗嗤，你这是什么造型啊？狗吃屎？”恍惚中，周琅似乎又看到了柳欣，她弯着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柳欣……”周琅呢喃，高高举起手。

“噗嗤。”女孩莞尔地笑了，“我不是柳欣啦，我是许枫，也是鹿雯的第一情绪——喜。”

“许枫……”周琅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你为什么来救我？”

“是鹿雯叫我来救你的，而且，我也挺喜欢你这个家伙的。”许枫笑嘻嘻地说，“我们可以共享记忆，所以我认识你哦。”

“是这样嘛。”周琅无力地说，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可是你来晚啦，我已经快死了。”

“嘻嘻，我不会让你死的。看！这是什么？”许枫古灵精怪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光灿灿的玄武令。

“这是玄武令。”周琅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木讷地回答许枫。

“铛得啷铛铛！现在，我就激活它，你这一个个大黑包，实在是太丑了。”许枫将玄武令按在周琅的额头处，一道道金色流光立即汇入周琅体内。

“如果，你是柳欣就好了。”周琅不自觉地呢喃，他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昏迷，“如果……你真的没有死就好了，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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