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师兄，话说你为什么义无反顾地来救我啊？哪怕是陈深的一道虚影都足以杀了我们吧？或许你来也只是多一个人牺牲而已。”周琅突然问。

  云天明愣了一下，“周师弟，既然我们是一起来的，就一定要一起活着回去。”

  “师兄，你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周琅感动地说，虽然听起来有些肉麻。

  “当然也不只是责任而已，毕竟你还是我的朋友啊。”云天明淡淡地说。

  “男人的友谊高于泰山！”周琅突然高呼，“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

  因为过于激动，他差点一个不小心沉进海里。

  在生死关头，这两个大男孩反而敞开了心扉，毕竟在这茫茫大海里，除了相互说说话，似乎也没有了别的消磨时光的法子。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似乎是相熟多年的老友。

  “真没想到地三十六前辈会是黄泉的子鬼。”周琅感叹。

  “一切皆有可能。”云天明淡淡地回应。

  “云师兄，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他们还是没能逃过男孩闲聊时的铁律，在聊到漂亮的女孩时总会变得格外兴奋。

  云天明顿了一下，摆成大字型的身子在海面上微微扭了扭，“好像，有吧。”

  “张小姐很漂亮啊，也蛮适合你的。师兄，考虑一下啊。”周琅笑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他其实也是一个很八卦的人啊，天宫学徒聚在一起八卦时，他也会悄悄的凑过去听，其中听得最多的就是云天明和张星语最对青梅竹马间甜到发鼾的故事。

  现在身处于八卦的第一线，他当然要替大家问出这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星语，她只是我的妹妹。”云天明忽然没来由得想起那个素白色的百合花女孩，轻轻地否认了周琅的问题。

  “这样啊……”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周琅觉得有一些可惜。

  “周师弟，你呢？你应该有喜欢的人吧？”云天明问。

  “我？”周琅习惯性地挠头，结果失去平衡狠狠地呛了好几口水。

  “是那个轩辕沐沐吗？”云天明淡淡地问。

  “噗——”周琅又吐出一大口海水，“谁告诉你的啊？师兄。”

  “其实我们是同级。而且，有些事其实很容易看出来。”云天明淡淡地说，“我喜欢观察别人，这是我出任务养成的习惯。轩辕沐沐是一个很沉默的女孩，她很喜欢躲在角落里，就像个影子。只有你在的时候，她才会从阴影里走出来。”

  周琅愣了一下，他一直都是一个迟钝的人，他居然真的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有些羞涩地挠头，结果又狠狠地呛了几口水，“咳咳咳——”

  他勉强在水面上稳住，“师兄，你一定是感觉错了。沐沐只是把我当朋友而已，而且我也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这样吗。”云天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语气依旧很淡。

  “其实你应该找一个喜欢的人。以前的人和事终究已经成为过去，我们可以时常怀念，但一定不要迷失在里面。”云天明轻声说。

  周琅突然知道云天明在讲谁了，云师兄应该看过他的档案，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想着谁。

  “她叫柳欣啦，不过，其实在遇见她之前，我还遇到过一个女孩。”周琅紧闭着眼，感受着海水的冰冷。

  “我知道。”云天明怔了一下，声音轻缓下来。

  “有跟你说过吗？云师兄。其实我从小就是一个很怪的孩子。”周琅苦笑，在户部面前，他还真是没有秘密啊。“我老爸是一个木匠，但他总是要全国各地的跑，因为他好像还会一些风水堪舆。而我老妈是一个会做旗袍的好裁缝，找她定制旗袍的人很多，因此她也总是不在家。”

  云天明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

  “因为这样，我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小学的下课是最吵的时候，因为小时候的精力总是很充沛。男孩们会聚在一起打弹珠，玩洛克王国卡牌。女孩们会聚在一起聊八卦，谈明星。只有我显得很不合群，下课我也保持上课时挺直的姿势，因为没有人喜欢和我玩，我也知道这一点，我只能装作自己在学习，装作不关心的样子。”周琅疲倦地微笑，仿佛回到了那段孤独的日子。

  “抱歉，虽然我没有上过凡间的学校，但是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云天明安慰。

  “不过上初中时情况发生了变化，倒不是因为我变得开朗了，而是遇到了一个同样不受欢迎的女孩。”周琅的声音温柔如春风。

  “是柳欣吗？”云天明轻声问。

  周琅摇头，“柳欣是把我从黑暗里照出来的太阳，而她是陪我躲在阴影里的同类，  她叫周于理。”

  云天明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觉得还蛮有趣的，于情于理。

  “在遇到柳欣之前，她是我的救赎。我是因为不合群而融不进同学们当中，而于理却是因为太完美了。”

  “太完美了？”云天明诧异。

  “嗯，她的成绩很好，而且那时候她就已经漂亮得像个明星。她的芭蕾舞跳的也很好，拿过不少国际奖项，每一次学校的活动都会让她跳一支芭蕾舞作为开幕式。”周琅的嘴角抽动着。“没有人愿意和她站在一起，因为她的光太亮了，会显得他们很黑暗。”

  “但我没有这个烦恼，因为我本来就籍籍无名。”周琅轻轻地说，“我们学校每个月都会考一次试，前十名会被老师领到全校师生前奖赏。我并不喜欢引人注目，所以我总会将各科的分数控制在及格左右。”

  云天明轻轻点头，由于漂浮在海面上，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我们学校的位置是让学生自己组合的，不过需要按照成绩由高到低进行选择。”周琅说，“于理她总是第一，她总会选一个右后方靠窗的位置，没有人敢和她做同桌。或许男生们会想，但青春期的男孩很羞涩，他们哪怕很想和于理坐，可碍于面子，他们还是会选择和玩的好的男生抱团坐在一堆。”

  云天明点头，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但他能够理解。

  “轮到我选位置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位置可以坐了。我想找一个不会引人注意的位置，最后视线和于理对上。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起来就像春天来了，阳光盛开。”周琅低声说。

  “我坐到了她身旁，因为我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我不担心她的光会照瞎我。”周琅说，“我刚刚坐下，她居然对我说她发现了我控分的秘密，要想她不告诉老师以后就一定要和她做同桌，她奸笑起来和柳欣很像，像只狡黠的白狐狸。”

  “听起来很美好啊。”云天明感慨。

  “可是后来我和她绝交了，青春期的人总喜欢玩绝交这种戏码。”周琅静静地望着湛蓝的天空。

  “为什么？”云天明问。

  “因为我很幼稚，或者说是自私吧，我以前是一个喜欢替别人做决定的人。中考前于理的成绩依旧稳居在年级前列，我和她可以一起进我们那里最好的饶城一中。可是填志愿时，她并没有填一中也没有填二中，她只填了一个比较出名的艺术学校。”周琅轻轻地说。

  “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说要考一个好的高中才有未来啊，所以我不能理解她，我一直劝她，最后我们大吵一架。她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任何阻挡她梦想的人都会被她扫开。她把我的联系方式删掉了，而我也没有勇气再去找她，从此我们失去联系。”周琅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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