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舟微微蹙眉。

  他侧头问坐在边上的宋思成：“秘书长，从这到京都钢铁集团办公区还有多久？”

  宋思成来京都钢铁集团已经n趟了，对这一块也是相当的熟悉。他望了望车外说：“不走大街，直接从这边巷子里穿过去的话。也就是2000米不到。”

  听说只有2000米左右，徐远舟当即决定步行过去。

  他吩咐驾驶员许志平：“小许，你等会直接开车去京都钢铁集团。”

  说完，又对宋思成说：“秘书长，小刘，我们下车吧，步行过去。”

  恰好车子又堵住不动了，徐远舟和宋思成、刘井然下了车，准备拐入边上的小巷，然后穿过小巷，直接去京都钢铁集团总部。

  巷口立了块路牌，也颇有京都钢铁总厂的风格，显示叫钢八巷。

  和京都市光鲜亮丽的各种商务区、商业区、高档住宅区相比，钢八巷两旁都是那种八层楼高的老住宅，一看楼房的建筑风格就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和鳞次栉比的CBD比，仿佛两个世界。

  小巷的口子上有几个石墩，那是不让汽车驶入的，但还是有不少骑电动车穿京都钢铁总厂灰色工作服的职工从钢八巷里进进出出。

  一阵北风飘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的味道，怪怪的，有些刺鼻。

  这让习惯于呆在南方的徐远舟感觉有些不适。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但京都的冬天，依旧有些寒冷，徐远舟禁不住裹紧了风衣。

  他问旁边的宋思成和刘井然：“你们两个冷不冷？”

  一张口，空气里形成了一片长长的雾气。

  宋思成也是习惯了坐办公室的，办公室有供暖，车里有空调，因此衣服穿的也不是特别多，走在室外，还是有些冷的。

  市长一个南方人都没有说冷，宋思成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又是和市长在一起，自然是不好意思说的，他边走边口是心非的说：“市长，还行，不太冷。您感觉怎么样？”

  “身上还好，就是脸和耳朵有些冷。”徐远舟边走边说道

  刘井然说：“市长，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是零下六度，还好天气不错，要是天气不好，估计感觉更冷。”

  刘井然一样习惯了坐办公室，天天有暖气，猛一出来，确实也有些不适应。

  徐远舟笑笑，知道宋思成和刘井然也冷，只是不好意思说。

  往钢八巷子里走了有三四百米的样子，徐远舟他们赫然发现，里头竟然有一个小公园。

  公园虽然不大，可能最多500多平米左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公园里有一些健身器材，石凳石桌，还有花花草草。

  或许是今天是个久违的好天气。

  公园里人还不少，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退休工人，有的在打太极拳，练太极剑，有几个女大妈拿着扇子，挑一种徐远舟非常熟悉，但又叫不上名来的舞蹈。

  石桌上，几个老人在打牌。

  徐远舟心里暗暗佩服，这么冷的天，在外面打牌也扛得住？

  老年人打牌，除了消磨时间外，主要就是聊天。

  又刮来一阵风，空气中的硫磺味更重了。打牌的四个老人有三个带了口罩，其中一个就对没戴口罩的老人说：“老张，你这口罩都不带，就不怕把你给熏翻了？再说了，这空气里有有害物质，对我们身体也不好！”

  听到几个人在议论这里的空气，徐远舟也顾不上寒冷了，不由得停住的脚步。

  “嗨，老郑啊，我都习惯了，戴与不戴都那样子了，你看老许，天天都带个口罩，前几天还不是一样走了。”被叫做老张的叹了口气回答，说完还黑色幽默了一把：“我这叫和大自然来个亲密接触，呼吸新鲜空气。”

  “还和大自然亲密接触，呼吸新鲜空气。”老郑不无揶揄的对老张说：“你这是走投无路吧，还说的这么高大上，我们这些老杆子，就天天的在这里呼吸’新鲜空气’，然后等死。”

  这时候老张边出牌边说话道：“老郑啊，你也不要说的那么悲观，现在我们京都不是来了新市长吗？我看网上说这徐市长可是个专门为咱老百姓办事的人，人家在河东省当省长和春江省当书记的时候，可是为当地的老百姓办了不少实事的，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高呢，老齐最关心国家大事了，你肯定比我们都清楚。”

  被叫做老齐的老人说：“老张说的这倒是千真万确。前些时候徐市长去行政学院学习，当时徐市长正受到各种检举，徐市长任职过的地方的老百姓都以为zY要查徐市长，都跑到春江阻止徐市长来京都学习，当时江北市聚集了100多万，后来还是在徐市长的劝说下，才由阻止变成了相送，这些可都是真的，老方那天正好和我在一起，还感动的流泪了，我说的没错吧？”

  老齐望了望坐对面的被叫做老方的老人。

  老方点点头说：“老齐说的没错，我那天确实被打动了。”

  “徐市长在其他地方不错，但不表示在京都就行了。就说我们城东京都钢铁集团这块，哪个市长上来，不都许诺说要解决我们这里的问题，哪个不是雷声大雨点小？你看我们金都钢铁总厂，职工将近20万，再加上家属小孩，保守估计得有50万吧，有这么大一个厂子，你说怎么弄？反正我觉得在去见上帝之前，恐怕是看不到解决掉这些问题的那一天了。”

  “老师傅，不要太悲观嘛，要相信市委、市政府，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你一定会看到天变蓝、空气变得清新的。”

  听到四位老人的议论，徐远舟觉得，这些老人的想法肯定也是住在这边居民的普遍想法，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先不去京都钢铁集团总部，和这些住在这里的居民聊聊，听听这些住在这里的老人们的想法。

  徐远舟到京都上任后的第一场调研，就从城东区钢八巷的这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小公园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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