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当年教导我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做，但是老师您呢？”

  十年，老师不问天下事，躲在四方城十年。

  男子不该以天下为重？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才对？

  他们都能为百姓谋福祉，陶立春满腹经纶，空有一身才华，却放任自己继续消沉，什么都不做。

  其中一玉冠男子，愤然起身，不服质问陶立春。

  其余几人纷纷大惊，赶紧起身拉着赵康，朝陶立春赔礼弯腰道：“老师，赵康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太想让老师出山，乱世将出，天下百姓受苦，赵康是心怀百姓，所以……”

  陶立春抬手，打断几人对话。

  他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叶云霆还未走近，在门外就听到夫子的咳嗽声，他小脸微皱，三两步走近书房：“先生，我进来了。”

  停顿不到两息，叶云霆推门进屋。

  唰！

  唰！

  一时间所有目光落在叶云霆身上，有怀疑。

  探究。

  好奇。

  叶云霆清澈的目光扫向所有人，礼貌点头，然后快步走到陶立春身边，赶紧给陶立春倒上茶水，小手拍着陶立春的后背：“夫子，先喝口茶水压压。”

  陶立春点头，接过叶云霆递过来的茶水。

  喝了一小口，陶立春这才缓过来，看向对面坐下的几人道：“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叶云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这次四方城初级官员选拔，我要叶云霆参加。”

  什么？

  众人震惊的瞪大眼珠，更有人皱眉不解：“老师，他才几岁？”

  “是啊，这虽是初级官员选拔，但也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是能答应，只怕四方城的百姓和学子不服啊。”

  “老师这么做，不是……”

  陶立春拉着叶云霆的小手，看向众人，神色严肃道：“云霆过目不忘，两三个月就能熟读四书，小小年纪天资聪颖，更能融会贯通，既然你们为难，这次的主考官，还有朝廷的任命，我也没必要去接。”

  “云霆，送客！”

  陶立春说完，疲倦的挥了挥手，转过背不和再多说一句。

  几人着急的抓耳挠腮，相视一眼，满脸无奈。

  叶云霆上前，礼貌抱拳道：“诸位大人，夫子累了，还请慢走！”

  声音不卑不亢。

  小身板更是挺拔，行礼标准，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年纪，虽然很优秀，但老师这么做，不是开玩笑吗？

  毕竟整个大梁王朝，都找不出一个四五岁年龄的官员。

  “哎！”

  有人叹气，有人站在原地不动，要知道皇城那边，一直都在想各种办法找到陶立春，让陶立春为大梁卖命，毕竟陶立春是天下文人之首，他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更何况，陶立春桃李满天下，这让他们很为难。

  “我答应老师！”

  赵康开口，众人震惊得看向赵康。

  赵康道：“只是官员选拔，必须真材实料，如果云霆没能通过考核，到时候老师也得遵守约定。”

  “只要公平公正，我无话可说。”

  陶立春淡淡开口。

  众人狐疑的目光看向叶云霆，心底也松了口气，还好陶立春不是让他们作弊，要求让叶云霆通过考核，如果陶立春这么要求，他们也只能照办。

  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

  几人前后离开，书房内只剩下陶立春和叶云霆师徒俩。

  陶立春背着手，仰头看着墙上的圣贤画像，良久没有出声，叶云霆默默站在他身后。

  “云霆，知道老师为什么，让你参加官员选拔吗？”

  叶云霆眼神一闪，抱拳道：“不知。”

  陶立春转身，看着叶云霆小小的脑袋，眼中充满慈爱道：“乱世将至，天下必定大乱，你我师徒无权无势，在这乱世便如土鸡野狗，任人宰割。”

  “云霆老师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陶立春说到这，自嘲笑笑，想他一辈子钻研圣贤之书，教导弟子千人，到头来身边只有一个五岁小儿可以信任。

  “只是辛苦你了，老师一辈子不喜和人勾心斗角，但你只有五岁，我不该将你卷入其中……”陶立春不忍心：“只是，生在乱世，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夫子，你要保护灵儿姐姐，我要保护弟弟妹妹还有我爹，我很庆幸夫子给我这次机会，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通过考核。”

  叶云霆小脸严肃开口，眼神坚毅。

  陶立春欣慰点头：“不必太担心，你身后还有我，有任何事情老师都会帮你周旋，还有叶天。”

  “叶天不是一般人，你的事就是叶天的事。”

  “我只希望，你我师徒和叶天一起，能庇护家人在这乱世中活下来。”

  陶立春幽幽开口，眼神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

  叶云霆去了书房一个时辰，等他出来学堂已经开始吃中午饭了。

  等到下午放学，叶云霆又被陶立春叫走，叶霜雪带着小江在门口等大哥。

  学堂外，放眼望去雪原上一片雪白。

  叶霜雪坐在门口的石条上，一手托着腮帮子，看向在路边拔枯草的小江道：“也不知道夫子和大哥说什么？”

  “不会是问大哥，愿不愿意让灵儿姐姐当我们后娘吧？”

  想到这，小丫头突然从石条上弹跳起来，一脸惊慌道：“大哥不会答应了吧？”

  “我不要后娘，走，小江我们去看看。”

  小江嘴角叼着枯草，皱眉呸呸了几口，这才看向姐姐：“这事问大哥也没用啊，这事应该问叶天啊。”

  也对！

  “霜雪，小江！”

  正当叶霜雪焦急的时候，陶灵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叶霜雪转头，见陶灵儿提着小篮子，款款朝着这边走来，笑眯眯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叶霜雪道：“这是我包的饺子，叶天不会做饭，今天冬至节，你们刚好带回去给他尝尝。”

  啊？

  叶霜雪眼神警惕盯着陶灵儿。

  “快拿着啊。”陶灵儿将篮子塞到叶霜雪手中，继续交代道：“一定别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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