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慕中山顶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昨夜睡得极其不踏实，半梦半醒的。好不容易睡着，就进入梦魇。一晚上反复横跳，这刻衣服刚被风吹干，下一刻又进入梦魇，将衣服浸湿。

  慕中山精神状态并不好，身体也是有气无力，心头似乎被压了块石头般沉重。

  他刚打开门，便见王然端着碗粥站在门口。

  “你醒了？”王然打量了一番慕中山，“昨晚没睡好？”

  慕中山微点头，牵强地扯出一丝笑，“无碍，可能药效太猛了，还没过劲。”

  王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扶着慕中山往屋里走去。“先把这碗粥喝了吧，等会儿在休息会。”

  说着就拿着汤勺往慕中山嘴前递，慕中山只是勉强吃了几口，就以没有胃口而停止了进食。

  慕中山本在床上躺着，心却静不下来。只好起来暗访巡抚府。

  当他刚到府中时，姜欲野一脸困倦地踏进府中，进了屋内倒头就睡。到下午酋时，姜欲野才醒来，用了餐，终于要出门。

  慕中山待在屋顶看了姜欲野睡了一下午觉，坐着屁股疼，躲着脚麻。

  本以为姜欲野出门准备有正事要干。一跟了一路却发现他居然是光临花楼。

  慕中山看着姜欲野的背影，皱紧了眉头。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慕中山听了一晚上嬉戏打闹的声音，感到麻木。

  连着蹲守两天，姜欲野白天睡觉，晚上找美人玩耍。慕中山看都看乏了，实在承受不住便回到了竹院。

  他刚踏进竹院，怀里就扑进了个人，紧紧抱着其后背。慕中山闻着鼻尖的味道，就知是王然。

  只听王然声音闷闷的，“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被抓走了。”

  王然说话的气息喷在慕中山的胸膛上，很温热很酥痒。

  慕中山推开王然，一脸疲惫道:“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

  “哦哦。”王然声音沉闷，手捏着衣袖。

  正当慕中山要推门进屋时，却见窗前的异样。慕中山走上前，看到那信鸽，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急忙伸出手，拿过信封，展开只是一眼，呼气停滞了一刹那，腿脚发软，全身颤抖，身体向后倒去，却被王然一把扶起。

  “你没事吧，慕中山！”王然看向慕中山时，却发现他面色苍白。

  慕中山如同抽了魂魄般，眼神呆滞，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王然捡起地上的信，只见信上写着:姑娘早产，大出血，卒。

  他虽然不知这姑娘是何人，但她卒了。他大概能猜出慕中山为何这般了。

  王然紧握着慕中山的手，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般:“没事的没事的。”

  慕中山回过神，看了王然片刻，一把将头埋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皇姐走了，皇姐也不要我了。”

  王然听着慕中山的哭声心也被揪了起来，他紧紧抱着慕中山，回应他。

  “他们都不要我，都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害怕……”

  “没事，都会过去的。”王然语气温柔。

  慕中山虽没有抬头看王然，却紧紧地抓着王然的腰，头顶在他怀里。

  寒风呼啸，哭声不断，显得十分凄凉。慕中山王然两人相拥，却不觉得寒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中山停止了哭泣，安静得躺在王然怀里睡去。

  王然费力得将他拉回屋里，放在床上，却被慕中山拉住手腕，喃呢道:“别走……”

  一夜，王然守在慕中山床边，看着慕中山在梦魇里挣扎，泪水落在枕边，汗水浸湿床榻，他却是无能为力。

  “不不不，皇姐，皇姐……”慕中山大吼一声，从梦中惊醒。

  王然也被吓醒，眼还没睁开，就抓着慕中山的手以示安慰。

  慕中山别过脸不去看王然，声音沙哑:“你出去吧。”

  王然愣了一下，一步三回头走出了屋里。他看着紧闭的门，深深叹了口气。

  一天过去，慕中山没有离开过床面，滴水未进。王然看着中午的饭，放在门口连动都未动，他敲响了门，“慕中山，起来吃两口饭吧。”

  屋里没有声响。

  “慕中山？”王然叫了几声都未回应，有些着急，“你不说话我进来了？”

  “不吃。”慕中山开口，阻止了王然的动作。

  “你多少吃点吧？”

  慕中山再次不回应。在门外的王然叹了口气，凝视着紧闭的门。

  夜深了，慕中山很困，他却不敢睡。因为他一睡着，就有父皇，奶妈以及慕清清问他，为什么还没有替他们报仇。

  当他知道慕清清死的那一刻，仿佛天塌了下来一般。因为当他被姜横玷污后，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慕清清。

  现在希望没了，他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他想下去陪慕清清，陪奶妈，陪父皇。可是内心却有另一个声音呼唤着他，杀了姜横。

  慕中山睁着眼撑到了天亮。

  第二天又是不吃不喝，这可把王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其他几人不知慕中山是怎么了，但从王然的行为大概能猜出慕中山有事。

  到了晚上，王然直接破门而入。慕中山躺在床上连头都不抬，有气无力道:“出去。”

  “慕中山，你起来看看你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你嘛！”王然试图拉慕中山起来。

  “以前，”慕中山冷哼一声。是呀，以前他是有家人的人，不想现在只剩一身的仇。

  “你什么意思！连自己也看不起吗？”

  王然扯着慕中山，一不小心把慕中山衣服扯落，香肩外露。慕中山只是低头扫了一眼，毫无斗志地抬头看王然，眼神呆滞，“够了，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我？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死也不是你能决定的！”王然愤怒地吼道，端着粥就要往慕中山嘴里送。

  慕中山一抬手，将粥打翻在地上。“你走！我本来就没有家了，你在这里看笑话！”慕中山的声音微颤。

  “我没有笑话你，我只是……只是担心……”

  “担心？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慕中山先是自嘲的笑话自己，后又看着王然陷入惆怅。

  王然看着这样的慕中山，只觉得心疼他。以前的慕中山虽然不近人情，但也有活力，不像现在这么颓废。

  王然一把抱住慕中山，拍着他的背，示以安慰。慕中山刚开始推搡着他，可慢慢地推搡动作越来越小，最后安静地趴在他肩头。

  时间如同停止一般，两人静静得抱在一起。可王然能感受到慕中山身体微微颤抖。

  “王然，皇姐走了，”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在天上看着你呢，她肯定希望你好好的。”

  “不不，”慕中山又摇着头，“她总会进我的梦让我报仇。”

  王然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她只是想你了，来你的梦里看看你。”

  “不，你骗我。所有人都走了，母亲丢下我，父亲也丢下我，连皇姐都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承受痛苦？”

  “小慕慕，你还有我呢！”王然温柔地说道，松开慕中山，与他对视。

  王然看着慕中山脸上挂着的泪，如同瓷娃娃般。他伸出手替他擦去，却被慕中山一把抓住，紧紧握住。

  一晚上的长话短说，慕中山从刚开始护甲状态，在王然的温柔攻势下，他内心的盔甲逐渐击破，露出那柔软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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