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的韩明脸色倏地变得凝重起来，眼眸中充满了不可明说的复杂。

  他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又是一阵长长的感叹。

  这时，红姐端着一盘羊肉串走了过来。

  “这是送给你们兄弟的，不收钱。”红姐笑呵呵地说道。

  可我和韩明并没有回应她。

  她似乎也觉察出了我和韩明之间的异样，于是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说道：“你们兄弟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把兄弟情谊弄丢了。”

  我先回过神来，对红姐说道：“我们没事。”

  红姐愣了愣，继而说道：“你们也别嫌我絮叨，这么些年我也就看到你们两个能一如继往地来我这里吃饭聊天，这种兄弟情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因为它来的太不容易了。”

  红姐说完便叹着气，走了出去。

  我把韩明的杯子里又倒满了酒，眼神盯着他，说道：“明子，咱们兄弟一起喝一个？”

  韩明抬眼看着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也没有与我碰杯，依旧一口喝掉了杯中的白酒。

  我看着他喝，我也喝掉了自己杯中的白酒。

  沉吟了良久后，韩明开口道：“若冰的事情你知道了？”

  “是的，现在若冰遇到了困难，你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想你应该帮帮她，陪着她渡过这次难关。”我悠悠地说道。

  “我帮她了，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打工的，我手里也没有多少钱，我也得照顾自己的父母......”

  “那你就去借，你认识那么多人，我不相信你借不来。”我情绪有些激动地说。

  韩明看了看我，随即倒了一杯酒后，又一仰头把酒喝掉了。

  而后我们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向阳，你知道她父亲犯的事有多严重吗，这次搞不定要进去的，就我认识的那些人一听是关于她父亲的事，唯恐躲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借钱给我。”长时间的沉默后，韩明无奈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非要提她父亲的事儿呢，就不能以其他理由吗？”我觉得韩明就是在找借口，他想帮柳若冰就一定可以帮她的。

  “向阳，你想的太简单了，我身边认识的人基本都知道我和柳若冰的关系，他们只要稍微一想就能联想到那层关系，我怎么可能瞒得过去啊。”

  虽然我知道韩明说的都是借口，但我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

  或许他说的是真实的，但是在我听来那都是他的说辞，是他的狡辩。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猛地喝了下去。

  辛辣的苦酒我只能独自己咽进肚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都说喝酒能让人感觉到放松，能让人忘记烦恼和忧愁，让人感受到酒精带来的短暂快感和放松。

  但今天的酒却让我五味杂陈，充满了难以明说的烦闷，从舌尘一路燃烧至内心的炽热，灼烫着我的五脏六腑，酒精独特的香气把我引领到了一个迷离的世界，一股股的热流在我胸中扩散，一点点地侵入我的全身，占领我的灵魂。

  这时，韩明又开口道：“向阳，你认识方源集团的文董事长，颜浩的事儿她都能帮你，她也不差那几十万，你找她借借，我相信她一定能借给你的。”

  我喝着酒苦笑了几声，瞪着眼睛对韩明说道：“我特么的算哪根葱，那是她的钱，她凭什么借给我啊，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重了，我特么就是一堆狗屎，什么人都能在我头上踩个稀巴烂，我算什么啊！”

  我情绪激动红着眼说道，又猛喝了一杯酒。

  这时，酒精已经在我身体里动荡了起来，我又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对着韩明说道：“明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学，不为别的就为我们同在一起四年，咱们再喝一杯。”

  说完，我没有等他，又喝了一杯。

  喝完，我把杯子重重拍在桌上，站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的就往外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韩明见状，忙跑过来扶我，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严肃地说：“你不帮她，我来想办法帮她，不为别的，就为她是我的同学，就这样吧。”

  说完，我趔趄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抽了一口，又吐了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又迎着风向黑夜中走去。

  寒风呼啸着吹来，身体里的酒精开始疯狂作祟起来，整个身体不受大脑控制起来，步伐蹒跚，踉踉跄跄地走着，仿佛一阵风就能把我吹倒。

  酒精让我有些麻醉，我如同在飘摇的船上，左右摇摆，飘然欲飞。

  我没有感受到酒精带给我的欢愉和轻松，反而带给我一阵阵的呕吐感。

  翻江倒海般的酒精在体内肆虐，他将我的意识逐渐吞噬，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世界仿佛在我眼前扭曲、变形。

  我借着最后的清醒，亦步亦趋地来到了珠江沙滩。

  我直接瘫倒在了沙滩上。

  腥咸的海风一阵阵地向我吹来，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反而感到浑身燥热，我想要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掉，跳到大海里畅快淋漓地游上几个回合。

  眼前出现了林佳瑶的身影，我伸手去抓，可林佳瑶又忽然变成了江澜，我对着江澜不停地笑，江澜转过身也对我笑，可就在一瞬间江澜的笑容消失了，继而柳若冰一脸痛苦的模样占据着我整个眼界，可看着看着，文夏那美的不可方物的婀娜身姿占领了我的大脑......

  我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双手微颤着找到了置顶的文夏的微信，按着说话键唱了几句：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等着你回来  看那桃花开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等着你回来  把那花儿采

  暖暖的春风迎面吹”

  ......

  唱了几句后，我便把电话扔在了一边，自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几分钟后，电话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我伸手拿过手机，看也没看便接了起来。

  “是，是谁，谁啊......”  我打了嗝，醉意绵绵地说道。

  “向阳，向阳，你怎么了，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似乎是文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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