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下的手重要吗？”周云海笑着摇头，“纵然那上官玉是天纵奇才，这世道，又岂是人力可为？”

  白莫辩淡淡道：“可周盟主如今还是成了阶下囚，不是吗？”

  周云海看着花小刀和白莫辩，叹息点头，继续道：“那晚摘星楼来了两个杀手，两人都戴着面具，其中一个是女的，似乎与上官玉认识，那男的自称排行第九，后被铁衣门派来的弟子所杀。这两人武功高强，普通弟子根本不是对手，莫老见状，想对上官玉速战速决。”

  花小刀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冷讥道：“你想把凶手推给一个死人？”

  周云海摇头，“摘星楼的杀手又相继而来，但这次却不是帮上官玉，而是得了楼主令，要在铁衣门之前解决上官玉。”

  花小刀愕然。

  “最后还是云门主亲自出马，在摘星楼之前杀了上官玉。”周云海一锤定音。

  想不到，上官玉竟然是被这群饿狼争咬而死的！

  而事后，他们还伪造现场，试图将上官玉的死弄成是被匪徒截杀。

  当晚花小刀找到上官玉时，她持剑半跪在地上，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她想扶上官玉去疗伤，但只要一动，便浑身溢血，没办法，只能先将上官玉扶到洞穴里休息。

  上官玉当时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悲凉不舍，将藏好的手札交给了她。如今想来，当时上官玉似乎还想交待什么，可已经来不及，只能握紧她的手。

  或许，当时上官玉更希望自己将手札交给随后赶来的白莫辩。

  “冤有头债有主，不管他是谁，杀人就得偿命。”花小刀用冷静到极致，带着金属冷意的那种发麻的声音道。

  周云海只觉得她这话太过猖狂，“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连铁衣门都进不了。”

  花小刀嘲讽道：“武林盟主好大威风。”

  周云海一时脸色青红皂白闪过，咬牙，无法辩驳。白莫辩见花小刀放在身侧的手在颤抖，眉头微皱，宁可她像之前般大哭一顿，也好过这样平静。

  白莫辩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周云海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他们为何会听凭你的摆布？好歹是六大派的掌门，就算是被你欺瞒误杀了叛军，总好过今日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花小刀对这个问题却并不关心，撇嘴淡淡嘲讽。

  周云海笑着道：“白少侠终究是涉世太浅。想当日，得知雷公鸣叛变，有机会为朝廷立功后，六大派的人纷纷举起屠刀，哪怕是兄弟同门都毫不留情下手。那个惨啊，一时之间，哪个门派不是白幡挂满，可怜死的才是不该死的，但活下来的日后也都将有头有脸，是你们，会怎么选？”

  周云海脸上浮出诡异的笑，这些年他最得意的，便是将这些有头有脸却见不得天的人掌握于手掌之中，叫他们二十年抬不起头。

  白莫辩想不到，当年的英雄豪杰竟然都是死于这些最信任的，汲汲营营之辈的手！

  白莫辩当真是恨不得直接杀了周云海。

  “咳咳咳！”

  石床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江弃寒挣扎着起身，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

  花小刀见状，上前想扶江弃寒，但走出两步，顿住了脚步。

  江弃寒喘息道：“白先生，此情必须尽快……递回京，如今、已有人证，不怕他们再……”

  江弃寒一口气没提上来，白莫辩连忙用银针将他稳住，江弃寒随即晕了过去。周云海见他出针的手法，诧异了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低头沉默不语。

  花小刀转身，自顾离开。

  什么朝廷，什么真相，和她没有关系，她要做的只有报仇。

  “阁主！”

  白莫辩快步追出来。

  花小刀背对着他，冷淡道：“我不是天心阁阁主，如今真凶已经查出来，大家以后互不干涉。”

  白莫辩猜到她会如此，“你想自己去报仇？”

  花小刀不想回答白莫辩。

  白莫辩看出她离去的心意已决，知如果现在不阻止的话，以她性格的偏激定会做出无可挽回的决定，日后两人恐怕就真的要分道扬镳了。可他也自知没有什么能留住花小刀的，于是很卑鄙地找了个借口。

  “你不能走。江郎中伤势加重，撑不了多久了。”

  花小刀闻言，果然着急转身看向白莫辩，“不是说他的伤已经无碍了吗？”

  “外伤原已经无碍，但他得知上官阁主惨状，大受打击，导致心神俱损……”

  花小刀再度红了眼眶，冰冷的神情出现崩溃的迹象，快步进入洞穴内找江弃寒。白莫辩看她背影消瘦柔弱，心中骤然生疼，嘴角猛地溢出一口血。他抬手不以为意地封住自己两处大穴，而后擦去血痕，快步跟上花小刀。

  花小刀来到石床边，见江弃寒双眸紧闭，脸白如纸，心中再度自责，重重地跪了下去。

  “小刀！”白莫辩脱口而出，急忙要扶起花小刀。

  花小刀却一动不动，什么也不说，只是跪着，唯有这样能消减她内心的愧疚。因为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条复仇路。

  白莫辩眸底沉沉发黑，他目光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江弃寒，暗中射出一根金针。那金针瞬间刺入江弃寒的穴道之中，只听一声闷哼，江弃寒睁开了眼。

  江弃寒是被疼醒的，梦里小玉跟他告别都没这么疼！

  “江大哥！”花小刀激动起身看着江弃寒，“你不要有事，姐姐不会希望你有事的。”

  江弃寒两眼俱是泪，心疼，哪都疼，根本说不出话。他这样子，看起来更像没有求生意志的濒死之人了，花小刀茫然无措地看向白莫辩。

  江弃寒也同样茫然无措地看着白莫辩，白先生……疼。

  白莫辩微微浅笑，站到花小刀和江弃寒中间，温和地拿出金针，道：“江郎中，万事当向前看，切莫放弃生机。”

  说罢，白莫辩落下金针，江弃寒身上的痛觉顿时消失。

  江弃寒觉得白莫辩误会了，他还没完成小玉的遗愿，不会寻死的，可正要开口解释，就见白莫辩用眼神向他示意。

  江弃寒顺着看向花小刀，心中顿时明白白莫辩的用意。

  江弃寒伸手，将花小刀的手紧紧握住，“小刀，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

  白莫辩目光微冷，考虑把江弃寒短暂弄瘫痪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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