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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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繁星无奈摇了摇头,这夫妻二人什么都好,就是两个都不怕死。
只有两套衣服,根本不够四个人穿,更何况季长河是男子,也穿不下这个衣服。
还好她喝了药剂,体质好了很多,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也不差这点时间了。
在季繁星的强烈要求下,顾桃娘不得不换好干的衣服。
醒着的三人围成一团商量,脑子里都是一个问题,‘怎么才能找到板车?’
他们全身上下只有三两银子,这还是搜刮贼人得到的。
季长河双腿没法走路,二丫还晕着,她们又需要户籍证明才能在东平县落脚,除了上山去拿东西,在没有别的办法。
“爹娘,今日必须到东平县落户,否则我们以后就是流民,二丫还那么小......”季繁星点到为止。
顾桃娘转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的二丫,对季长河说道:“大丫他爹,不如这样,我和大丫上去找板车,你们留在这里。”
季长河想了想,她们一起去,总比大丫一个人安全些,只能点头同意,“只有这样了。”
顾桃娘和季繁星看了看周围,有一个隐蔽一点的地方,那里能晒到太阳,正好还可以把她们换下来的衣服晒干。
于是,季繁星和顾桃娘二人把季长河、二丫抱到空地后,把衣服拧干后直接放在地上晾晒。
季繁星想到系统的地图,遂即问道:“系统,我要去对面上山,有没有好走又方便的路线?”
系统:【正在为你规划。】
【找到一条路线,请查收。】
季繁星点开地图一看,发现她们需要爬半座山,然后走山路前往对面的悬崖之上。
在季繁星的带路下,她和顾桃娘两人手里杵着木棍,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山。
季繁星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很重,好在季繁星喝了增强体质的药剂,倒是半点没觉得累。
反倒是顾桃娘,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顾桃娘看着被板车压出痕迹的山路,十分高兴,“就快到了,娘记得我们走过这里!”
又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二人总算看到悬崖边放着的板车。
顾桃娘快速走过去检查,发现东西都还在,不由庆幸笑道:“还好还好,东西都没有被人捡走。”
顾桃娘找出季繁星的衣服,“娘给你望风,你快把衣裳换了,不要再穿这湿漉漉的衣服了。”
季繁星循着记忆,把衣裳换好,抬头就发现顾桃娘正在直勾勾看着自己。
季繁星心中一凛,难道顾桃娘怀疑她?还是说已经发现她不是大丫了?
她应该没有哪里露出破绽吧?
顾桃娘回过神,暗道自己多疑,这是她亲女儿,身上的胎记都是一模一样的,怎么可能会是别人?
或许是被季家人欺负狠了,跟着她爹跳下山崖,又亲眼见到她杀人,经历了太多,性情大变也说不准。
顾桃娘十分谨慎,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件外衣,把神仙送的衣服全部挡住,然后把季繁星换下来的衣服放好,拉起板车往原路赶。
“那我们快走吧,早点回去和二丫他们会合。”
两人拖着板车,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山崖底下。
眼看晌午已经过去,二丫没醒,季长河腿和头都伤了,顾桃娘身体虚弱,她们不得不一起拉着板车赶路。
对于顾桃娘而言,是漫无目的顺着河流走,必有人家;
对季繁星而言,自己是跟着系统导航的路线走,前往高家村。
季繁星想到自己以后会在姜国安家,还可以给蓝星的同伴挣口粮,顿时心情愉悦,仿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连带着看周围环境的高昂情绪直接拉满。
一眼望去,周围全是葱绿的景象。
自打出生起,她只在国家纪念馆看到过这样富有生机的绿色,这一生有缘见识大自然,季繁星感觉到无比荣幸。
眼前的绿色,就是她和蓝星人类生存的希望!
季繁星走在路上,发现这一路上有许多稻田还有菜地,想来这里应该不是太落后的村庄。
又走了几分钟,总算看到老槐树,以及老槐树下站着的正闹哄哄的灾民。
季繁星指着前方,示意醒着的两人,“爹,娘,你们快看!那里好多人!我去打听打听。”
顾桃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季繁星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了人群中,问他们这里是在干嘛。
其实她心知肚明。
人群中有灾民解释道:“大人有令,让我们都排好队,拿出自己的户籍证明落户到象牙镇。户籍证明丢失者,需同村三人担保方可落户。”
季繁星回去,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顾桃娘。
顾桃娘和季长河闻言满心欢喜,原来是有逃荒的灾民和他们一样,走到了这里,刚好高家村地势宽敞,可以落户。
他们逃荒几个月,总算能够安定下来了!
季繁星和顾桃娘拖着板车来到灾民队伍中站好,偶尔冒头竖起耳朵听前面的官差说话。
好家伙,这可不是免费的落户政策,落户就要一两银子,没有身份证明者不仅需要三个同乡证明,还要交五两银子。
季繁星看了看顾桃娘,也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这分家断亲的证明,若是不认,他们又要去哪里找同村的人?
过了十多分钟,总算是轮到她们。
主簿看到两个面黄肌瘦的女子,有些不悦,“怎么是两个小娘子?你家家主呢?季长河,还是秀才老爷?”
季繁星没说话,心想,这便是姜国,如她记忆中一样,女子地位很低。
要是季长河真的跳崖死了,她们母女三人没法落户,更加难以活下去。
顾桃娘猛然被询问,害怕得直哆嗦,颤抖着手指着一旁的板车解释道:“官爷,我夫君是秀才。只是前些日在逃荒路上被山匪伤着了,腿脚不便,现在没办法下地。”
替灾民办理新户籍的主簿看了眼躺在板车上奄奄一息的季长河,暗道那土匪真是狠心,不仅伤了双腿,还把人家头都给打伤了。
只是,双腿残疾,那以后可是废了,连科举都没法再参加了。
主簿顾忌季长河秀才老爷的身份,叹息一声,“唉,真是可怜。”
“既是秀才,那就不必再缴一两银子,只要半两即可。”
顾桃娘闻言喜笑颜开,没想到相公的身份还能让银两减半。
她连忙掏出一块碎银递到主簿手上,恨不得一两银子当两半花。
主簿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放在戥(děng)子上,然后剪去半两留下,剩下的还给顾桃。
他看着季长河惨烈的模样,身边还有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小女娃,还不忘提醒道:“县城荣和堂的大夫医术高明,秀才相公的腿看起来才伤不久,指不定还能治好呢。”
顾桃娘喜出望外,连忙道谢,把荣和堂三字记在心里,暗道尽快就带相公去县里瞧瞧。
主簿侧头看向高家村村长,“高村长,村中可有合适大小的房屋供给秀才老爷住?”
顾桃娘和季繁星同时侧头看去,高家村村长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额中有颗黑痣,看起来十分严肃。
高长寿没想到大人会把秀才老爷安排到高家村,仔细回想,低声道:“回大人,村里倒是有个茅草房。”
高长寿凑到主簿耳边悄声道:“那屋子以前是一个猎户住的,不过一年前那猎户上山打猎被山上的大虫给吃了,自此就空下来。屋子不大,一家人也正好可以住下。”
高长寿心想,屋子倒是没有死人,但是总有人会觉得不吉利,没敢大声说给别人听到。
“好,那就给他们拨那里去。”
季繁星倒是听见‘猎户’等词,但是那人说得小声,其他的倒是没听清楚。
只见主簿在竹片上哗啦啦一写,就这样将他们的立身之地确定下来。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高家村的村民。
季繁星和家人一起候在左侧,等待所有人住所定下来后一起同去。
季繁星亲眼所见,好几个稍微有点余钱的灾民,利用手里的银子还买了一点田地。
季繁星眼睛发亮:羡慕。
他们现在的银两还有急用,首先要给季长河治腿,还要让他们全家吃得起饭,置办田地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本来季繁星还想趁着大家都在登记落户,抽空找个大夫给季长河看看额头上的伤,季长河拒绝了。
他们才落户,百废待兴,季长河更希望她们留着钱以后好好生活。
他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如果能自然是最好,不能的话,他希望妻女有点傍身钱好好活下去。
一家人都拗不过他,季繁星只能等回去后再重新给他消毒、包扎伤口。
等了接近两刻钟,灾民住所登记完成,新户籍总算尘埃落定,季家人跟着大部队前往自己以后的住所。
大槐树集合点是高家村的村口,季繁星一路上都在认真听村民们七嘴八舌讨论。
“走了大半年,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带路的柳大娘,胖乎乎的十分亲和,笑道:“可不是嘛,今后就安心在咱村里住下来,总归是有口饭吃有件衣穿的。”
“咱东平县的县令大人是个好官,断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流落街头的。”
新进高家村的村民忍不住赞叹,“县令大人真真是个好官啊!我们之前路过四五个县,别说是一碗粥,就是一滴水都没喝上。”
“来到东平县,不仅有粥喝,还有地方可以住。”
方娘子一听粥和水,顿时泪如雨下。
“要是能早点走到东平县,我的二丫也不会死了。”
方娘子越想越丧气,“唉,可怜我的二丫,才三岁硬生生给饿死了。”
“还有我家那怀孕的儿媳妇,也是在逃荒的路上难产死了,呜呜呜。”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们这一行人,哪个家里没有死人呢?
听说其他灾民队伍中,还有易子而食的。
柳大娘默默走在前面带路,一群人沿着村里的路走。
村里的房屋分散,灾民的房屋各处都有,柳大娘按照文书所写,给好几户灾民指明了房屋所在的位置。
走了接近半个时辰,总算就来到村里分配给季家的住所。
柳大娘指着前方的茅草屋对季家人说道:“季相公、顾娘子,那里便是你们以后的住处了。”
季繁星和家人抬眸看过去,那是一个破败的茅草屋,看起来有些破败,但是至少没有倒塌。
屋前还有一片黄色小花,有些像油菜花。
顾桃娘看着屋子十分满意,顿时笑道:“多谢柳嫂子。”
“不用客气,以后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人,有什么需要相帮的就来周围吼一声,咱们村别的不多,就是好人多。”
柳大娘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顾桃娘,家里男人双腿断了,还有两个女儿,这可怎么活啊,真是命运多舛。
“你们屋前屋后的那片山地都是无主的,要是想要种点菜自家吃,可暂时开垦出来种上一年,只不过日后若是想要长久种地,那可就得先把地买下来才行。”
“你们以后都是要在高家村长久住着的,还是要有点土地傍身才是。”
顾桃娘闻言感动极了,“好,柳嫂子要是有什么需要桃娘帮忙的也尽管提,桃娘定会竭尽全力的。”
季繁星听见她们讨论,心想,凭借自己在现代的学识以及系统的助力,还混不下去吗?
这些地,迟早是她的囊中之物。
整座山,她都要。
柳大娘心道不愧是秀才娘子,倒是个懂礼数的,但是她还有要事在身,身后可还有几户人要带呢,也没工夫继续耗着,
“嫂子还要带其他村民去他们的住处,就不和你们多说了,你们且好好把屋子收拾一下,安心住下就是。”
“好。多谢嫂子,嫂子慢走。”
顾桃娘等人目送柳大娘带着十几人离开,径直拉着板车朝着以后的住所走去。
屋子看着不远,实际还是有些偏僻,需要过一座桥才能到,还好板车能通过。
季家四人来到茅草屋的院落里,隐约还能看到一条走向茅草屋的路。
院落早已经杂草丛生,边上杂草已经长到了人一般高,一看就是许久未住人。
屋前那一小片黄色的花朵,竟然还真是油菜花。
季繁星跟在板车后面,肩上扛着布袋,叉着腰站在茅草屋前的草地上,压力山大啊!
这下好了!
不仅要考虑如何养活自己,还要考虑如何完成任务养活家人和蓝星的同伴们。
季长河看着院落里满是杂草,对顾桃娘说道:“桃娘,板车就放这里吧,让二丫继续躺着,你扶我下来,我帮你们一起除草。”
顾桃娘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季长河的模样,即便自己不同意,他也会帮忙。
顾桃娘佯装生气提要求:“你要拔草我不拦着,但是你可不能乱动,不能再伤着腿了。”
季长河用手拔草也不会伤着腿,笑着应道:“好!”
他现在想通了,他要好好活着,才能不辜负母女三人的期望,不辜负神仙对大丫的庇护。
季繁星看着季长河和顾桃娘夫妻恩爱的模样,一阵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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