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远并不想贪图这样的富贵，有车并不能让他兴奋。

  相反，摩托车的突突声倒让他更有安全感。

  白园荣曾给卓青远留下一辆车，他只开两个月，就被他开翻到沟里去了。

  财富这东西，你要是驾驭不了它，早晚有一天将会被它给吞噬。

  卓青远坐到车里，拧着车钥匙打着火，又使劲地踩了踩油门。许久没开过车，已经有些生疏。

  “会开吗？”

  彭玉玲伸手拉开副驾驶的门，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去。

  “敢坐吗？”

  “总不至于把我带到沟里去吧？”

  “那可不一定。我妈以前有辆桑塔纳，我只开了两个月，然后就翻到山沟里面去了。肋骨断了两根，胳膊和腿都不同程度骨折，车也报废了。”

  “照你这么说，我还非坐一回不可了。”彭玉玲说着便拉着安全带给绑上。

  “这车叫什么？”

  彭玉玲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卓青远，然后才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奥迪A6，进口车。”

  卓青远挂上档位，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迅速地拐着弯跑出去。他在心里暗骂一句“他妈的，进口车就是好开。”

  县城看守所在城郊北关，郡安县城面积不大，一脚油门，十来分钟就到了。

  在见不见罗辰这件事情上，卓青远有过踌躇。

  如果真是罗辰酒后过失杀人，那也是由于那两人的跟踪。至于他们到底跟踪的是谁？现在谁又能说的清楚。

  卓青远心里有一点愧疚感，如若说有仇恨，他和死者之间更有仇恨才对。

  两个多月没见，罗辰的状态非常不好，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在见到彭玉玲和卓青远时，他情绪激动，半天也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哭，满脸的懊悔和无助。

  从看守所出来，卓青远心情很复杂，他与罗辰认识时间不长却很投脾气。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心生诧异，心中充满疑问。

  卓青远答应帮助彭玉玲，就等同于他现在要接手市民广场的项目。他心里清楚，这个项目的背后角力和斗争有多复杂，罗辰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生瓜蛋子，想要站住脚，第一件事就是要拜山头。

  卓青远先是打电话给程立凯，邀请他晚上出来坐一坐。

  见到程立凯，卓青远直言不讳，说自己已经接手市民广场的项目。卓青远本以为程立凯会替他高兴一把，没想到程立凯倒替他捏了一把汗。

  “兄弟我知道你需要钱，借高利贷也就算了，你怎么能插手这个项目呢？”

  “这有什么？我跟罗辰本来就是朋友，他的老板彭玉玲人也不错，权当帮忙而已。”

  “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难道不知道吗？罗辰的事背后大有文章。你自己比照一下，罗辰一个马前卒就闹成这样。你要再玩下去，说不定就不是进去那么简单的了？”

  卓青远感觉程立凯话里有话，但程立凯说的又都是事实。可是自己既然答应了彭玉玲，就不能临时撂挑子。

  “你以为我不接手，刘怀军就能让我安生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程立凯回答的很干脆。

  如果程立凯沉默不说，卓青远还没有疑心，他越是回答得如此干脆，他就越觉得这当中有故事。

  “这案子什么时候审结？”

  “已经审结了，等着上面批复下来就定性型了。”

  “你说有没有翻案的可能？”

  “那要看怎么翻？现在是有人在后面推着案情往前走，我们也左右不了。”程立凯有点埋怨地说道。

  “那如果是上面的上面有人过问，这件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程立凯吃惊地看着卓青远，他早就听说卓青远上面有关系，没想到他这次又认真了。

  对，卓青远是认真了。

  罗辰出事他就有过这种预感，特别是在酒店那天发生的蹊跷事，想想都不寒而栗。

  当时那两个人分明是冲着他去的，只不过阴差阳错，被罗辰给撞上了。

  当时他就猜测，刘怀军和孙宏坤之间有猫腻。现在他更加证实自己的怀疑，他们俩一定是想联手搞垮彭玉玲，然后各取所需。

  两人各有心事，饭局就变得简单。

  晚上卓青远直接开车回到村里，他不想待在县城，县城对他来说是个不法之地。

  躺在床上的卓青远给彭玉玲打电话，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猜测，透露给彭玉玲。经过一番分析，彭玉玲也觉得卓青远说的有道理。

  种种迹象表明，孙刘二人确实已经联手在对付她。

  卓青远睡不着，他看了看时间，然后翻着手机通讯录，接着又给金玉梅打电话。

  金玉梅休息的比较晚，她白天要忙着去上电脑课，晚上回家还要恶补会计知识。卓青远打电话的时候，她刚洗漱完毕。

  “天气暖和了，多给自己买几件衣服换着，钱不够用的话找秦姨要。”

  “够用，衣服也买了两件。我又到处跑，用不着买那么多东西。”

  “别舍不得，我的女人，一定要美美的。”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看你的女人呢？”金玉梅的声音细如蚊丝。

  “大装夜的，你可别引诱我啊。我要是守不住，在这村里转一圈……”

  “好好好，我不说。”金玉梅被吓得急忙截断卓青远的话。

  她知道卓青远对她是认真的，她也知道卓青远说的可能是真的，他的身边，应该从来都不会缺女人吧？

  除了中规中矩的聊天，卓青远最大限度的控制着聊天的内容。电话那头金玉梅连绵不绝的倾诉思念之情，卓青远只好应付了事。

  他的极端思想犹如洪水猛兽，只要扎开个一个洞口，那全身的毛孔都将溃崩。

  而这一夜，又将是延绵不尽的掰扯，扭曲。

  在无处消解的旋涡中，他打开电视，然后放了一张碟片。

  欧美的风格不太适合卓青远，一点细腻的感觉都没有。除了横冲直撞，和养猪厂的公猪配种没啥区别。

  卓青远了无兴致地盯着电视，他突然有些想田素娟了。如果非要在生活中找出一位可供胡思乱想的对象，田素娟是最合适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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