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吃肉几千年。

  到了这，就不香了？

  “怎么？那我们就没有自己的品种，就非得进口？”

  “改革开放来，国家经济发展迅速，国人餐桌上对猪肉的需求，呈爆发式增长，土种猪的繁殖饲养，已经无法满足市场的消费需求，眼下进口种猪是最好、最快的解决方案。”

  “别跟我吊书袋，讲那些大道理，中国人吃猪肉，还得看外国人脸色。去他妈的……我们就不能自己培育繁殖吗？”

  “这种科研成果转化慢，往往需要十年二十年，一代代繁殖培育，不仅要投入大量的人才，财力，但还不一定有好结果。”

  “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

  “科学研究就是这样。”

  “老子现在是没钱，等老子有钱了一定搞一个实验室，不养猪，专养人。一块猪肉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国家经济，社会发展。”

  卓青远直接打电话给老林，说明自己的来意。老林有些意外，卓青远居然也干起了养猪的生意。

  好在他们不在一个地区，相互间也没什么影响。老林和白园荣合作多年，也知道她曾经搞过一个养猪场的试点。

  卓青远子承母业，前来参观学习取经，老林并没有藏着掖着，反倒是里通知合作社的工作人员，好生招待他们。需要参观，尽管参观，想要学习，也可以直接问。

  本来卓青远还想再多待两天，他想等到老林回来，好让方平中跟着，再请教些其它东西，可是养猪厂那边又出事了。

  当初接手养猪厂，为了更快地补栏，卓青远在周围的村庄里面分养一部分母猪。当时约好的条件，待母猪产崽后一并回收。现在已经陆续到了回收阶段，鉴于养猪厂的圈舍紧张，就一直拖着。

  二期工程刚动工，高家湾的村民还能应付过去，拖一拖，可周围村的村民却不愿意再多等一天。

  “你当初答应我们回收猪，现在猪崽子都下完了，你们还不收。一是我们没地养，装不下。二是成本大了，我们吃不消啊。”

  卓青远被堵在养猪厂的大门口，面对着一群爷爷奶奶辈的老人，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当初自己既为公也为私，一片善心地将母猪分养给他们，本想照顾这些没有收入来源的群体，现在看来倒成了最大的负担。

  “收，当然得收。就是把我们圈里的猪都撵走，也要把寄养在你们那儿的猪收回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收？我们多喂一天，就要多费一天的饲料。”

  “三天，最多三天。现在新圈舍还没修好，就算弄临时圈舍，也要时间。新圈舍弄好，还要把大猪赶出来，让小猪仔放到圈舍里面养着。”

  “那要是三天你们还不收，我们总不能把小猪杀了吧？”

  “要是三天之不回收，你们就把猪都送到高家湾村委会去，放在村委会大院里养着。”

  卓青远前拍一个胸脯，后一个保证，好说歹说才把一群人送走。

  他问金巧上次卖的那批猪还剩多少钱？并让她先把回收猪的钱给扣下来，回收猪的事情不能耽搁，钱更不能耽搁。村民们已经帮他们代养了大半年，不能让老百姓寒心。

  接着他又吩咐高书丁，让他带几个人抓住时间规划一下，在养猪厂的外围，临时搭建一批养猪棚出来。不仅要三天时间内，把养猪棚搭好，还要把圈舍里的大猪请出来，给未回收的小猪让地方。

  所有的事情都挤到一起，忙得卓青远焦头烂额，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猪给逼成神经病。

  卓青远把方平中叫回家喝酒，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正经烧过饭了。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因为最近心情太过复杂，急需一个突破口排解一下。

  “你不要觉得你委屈，说我骗了你，老子，他妈的我比你更难。”

  卓青远最近确实被逼得火大，出口成脏，不带脏字不说话。

  “我的家也不在这里，老子也是外来户。我折腾到现在，几十万块钱全搭进去了，我他妈的现在压力特别大。”

  卓青远说着又闷了一口酒，方平中不知是胆怯，还是无话可说，只是安静地做一个听众。

  “老子知道你是大学生，你有理想有抱负，我也有。但是你不能把你的理想和抱负，让我替你买单。你要是翻车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要是翻了车，后面跟着倒霉的都是这些父老乡亲，老子做事要对得起良心。”

  卓青远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又接着说。

  “你不要太书生气，要面对现实。有些东西我能满足你，有些东西，我现在拿不出来，不是你要什么，我就有什么，你懂不懂？”

  卓青远一个人喝多以后，话也跟着多起来，起初方平中还应付一下，后来便不敢再吭声。

  方平中对养猪厂的历史并不了解，对于卓青远的身世倒也听说一些。现在听着卓青远的埋怨，他也开始反思自己。

  他觉得卓青远有理想，有抱负。同样的年纪，他是大学生，有文化，卓青远却比自己更成熟。

  三天后，养猪厂外围临时养猪棚已经搭建好，卓青远带着钱，挨家挨户地去农户家里收猪。

  可是猪收回来以后，养猪场的工人们又不乐意了。新搭建的临时圈舍在养猪厂的外面，投喂不方便，再加上天气热没人愿意干。

  卓青远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强忍着，自己去投喂。

  “厂长，跟你说个事。”

  这天卓青远正往猪圈里担着料，高书丁跟在后面说着事。

  “不是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方平中说要走。”

  卓青远一听方平中要离开，立马停了下来。

  他把扁担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卓青远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是想哭，也挤不出半点眼泪出来。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原本一点方向都没有，方平中来到后，让他看到点星光。

  正在修建的新圈舍，也都是照着他的构思和设计建造的。

  现在东西修到一半，他自己却要走，卓青远的心里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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