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汉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曹玉军？

  这让卓青远感到既吃惊。

  又诧异。

  吃惊的是，他像是得到一把钥匙。

  而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多年前的一个秘密箱子。

  诧异的是，高老汉居然知道。

  曹玉军与他母亲之间的事。

  要不然他怎么会提到曹玉军？

  “什么曹玉军，我不认识。”卓青远很利索地回答着。

  “你母亲没跟你说过？”

  “她是有跟我讲过一次，但我不认识，也没见过。我姓卓，我父亲叫卓云海。”

  “哦”

  “大爷，你认识曹玉军？”

  “当年他在下乡的时候，被安排住在我们家。”

  高胜安的话，让许多扑朔迷离的细节迎刃而解。如果当年曹玉军住在他们家，高老汉肯定知道曹玉军与白园荣之间的事，也就不难理解，刚才他问自己与曹玉军的关系。

  高胜安之所以这么问卓青远，也有一些猜测的成份。毕竟当年的事，后来具体发展成什么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年他跟我母亲是不是很熟？”卓青远试探性地问道。

  “都是一起来的知青，又在一起劳动干活，时间久了，自然就熟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俩私下有没有过交往？”

  “二十年前的事，记不清了。”高老汉似乎不太愿意讲曹玉军的事。

  “大爷，我给你找个帮手吧。”卓青远只好转移话题。

  高胜安看了卓青远一眼，并没有回答。

  “要不这样，你看你自己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然后交给我来安排，你看现在圈里的猪越来越多，找个帮手可以减轻点负担。”

  “那我问你，你这个养猪厂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也不瞒你说，太远的考虑目前还没有。三年时间，我打算搞成万头规模养猪厂。我看过人家专业的养殖合作社，那是真专业。”

  “万头？真要是有一万头猪，再加五个我这样的老头也不行。”

  “所以我想给你添加帮手，人员我来找，你自己选。或者你来找，我去帮你去请。形成规模后，肯定要培养技术员，不管是外面招，还是村里培养，这都是免不了的事情。”

  高胜安有点吃惊，如果放在两三个月以前，他会觉得卓青远是在痴人说梦，但从最近几个月卓青远的表现来看，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小伙子年纪不大，做事总是思路清奇，有胆识有魄力。

  卓青远身上还有一个优点他非常喜欢，就是低调，身为养猪厂的老板，从来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猪圈里的活他也跟着干，不怕脏不怕臭。只是他不知道，卓青远在洪水里泡过两天，连杂草都吃过。这点脏活、累活对他来根本不算什么。

  在卓青远这里，肉体上的劳累根本不值得一提，尊严上的折损，才是他最大的逆鳞。

  卓青远一直想套出高老汉的话，试图打听一些有关曹玉军的事，高老汉对曹玉军避之不提，最后一点也没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卓青远虽有些失望，但并不觉得可惜。他知道高老汉的脾性，他不想说的事，别人是问不出来的。

  关于曹玉军的事，高老汉不愿意讲，可能是觉得还不是时候。卓青远也不着急打听，既然高老汉熟知内情，刚好说明自己摸到了源头。

  “厂长，刚才小雷来找过你。”

  卓青远和高老汉正准备离开，值班室的工人却走进猪舍里面，向他汇报。

  “他来找我？找我什么事？”

  “没说，就问你还在不在里面？我说在，然后他就走了。”

  小雷？村里的一个小青年。

  刚才在小卖部的时候他也在，当时他还邀请卓青远，请他跟他们一起去隔壁村玩一会。

  卓青远跟他们并不熟，直接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这个时候他又专程跑来养猪厂，肯定有什么事。

  既是有事又不肯当面说，那就是见不得光的事。这些年，卓青远经历过太多这种巧合，他心里不由地开始盘算，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未必就是坏事。

  卓青远对高老汉说，请他先回去，他需要去上个厕所。

  卓青远说完又返回猪圈里，他伸手扣着猪圈的围墙爬了上去，翻过围墙后，他顺着围墙，快速地遛到通往回村的一个桥洞下面。

  卓青远来不及胡思乱想，他现在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路面上的声音。

  没一会，他听到一个脚步声，那声音是从养猪厂的方面传过来的。他猜测，应该是高老汉的脚步声。

  “老头，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猪厂长呢？”

  卓青远听到在不远处，一个声音正盘问着高老汉。卓青远伸头看了看，只能看到一片黑影，却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人。

  “在后面撒尿呢。”高老汉装作没看见一样，径直走过去。

  高老汉走后过又隔好一会，又有一个声音嘀咕道“都那么久了还没出来，老头撒谎的吧？”

  “你们俩去他们家看看，我们在这里堵着。”

  果然不出卓青远所料，这几个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卓青远仔细回想着，自从来到高家湾以后，自己没得罪过什么人，与这些人也没有任何冤仇，他们今天晚上为什么要在这里堵自己？

  几秒钟后，卓青远听到头顶上两个人的脚步声跑了过去。

  卓青远不禁在想，自己长这么大，虽然生活条件不好，但也总能撞上狗屎运。

  不对，现在是猪屎运。

  听着脚步声远去，卓青远忙着从桥底下爬上来，也轻声轻脚地往村里跑去。他觉得桥底下不能多待，万一他们到家里发现没人，再折回来到桥底下去搜查，那就麻烦了。

  刚跑到村口，卓青远看见有一堆高高的麦草垛。他助跑几步，一个蹬腿翻了上去，然后趴在草垛上看动静。

  几分钟过后，卓青远又听到那两人的脚步声从村子里传过来，然后又向养猪厂那边跑过去。

  卓青远翻个身，仰面躺在草垛上，脑子里不停地在思考着，他们为什么要找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现在他又不敢回家，那群人没散，回家也未必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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