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宴迟疑了一下，放下筷子，“爸，这些年，你了解过我姐吗？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爱尉澹？你知道她在尉澹面前是什么样吗？”

  凌远山被问住了。这些年，尤其是关晓鸥去世后，他一心放在了事业上，确实对两个孩子有所疏忽。后来，他们住到了外公家，再后来，凌司宴出事，他和两个孩子的关系变得更糟糕。

  可这些年来，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凌萱对他这个父亲即使不那么亲近，也保持着该有的尊敬和礼貌，从未言语相激。

  凌远一度觉得那是女儿懂事，明白他的苦衷，可现在被凌司宴一问，他的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在阿国，父女相见时，凌萱笑着奔向他的那一幕。

  这些年来，他从未没有见女儿对自己有过那样的笑容。凌远山似乎意识到，凌萱或许和他想象中的女儿是有些不一样。

  凌远山：“那你姐在尉澹面前什么样？”

  “撒娇，任性，依赖，肆无忌惮地作，”凌司宴佯作思考的样子，“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词，能形容我姐。”

  凌司宴思考片刻：“文化学修养不够水平有限，想不起来啦！”

  凌远山白了儿子一眼，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凌司宴倒不在意：“这么跟你说吧！我姐在尉澹面前，可以做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尉澹对我姐的评价就是，‘她的厉害劲都搁我身上了，我甘之如饴’！”

  凌司宴挑衅般看向凌远山：“爸，你有这本事吗？反正我是没有！”

  凌远山瞥了他一眼：“这算什么本事？”

  凌司宴：“让我姐开心的本事呀！”

  凌远山不屑道：“你姐心思单纯，不过是被尉澹那点好哄住了而已。”

  凌司宴叹着气摇头，还有些生气：“凌远山，你是有多么不了解你女儿。她是一个男人给块糖就能哄走的吗？

  时聿，我们就说时聿，对我姐不好，不周到吗？尉澹走了八年，时聿有着和我姐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八年里，对我姐的好可谓无可挑剔。如果不是尉澹回来，我还真想让我姐跟他在一起。

  可我姐对他怎么样？跟在你和外公面前差不多，这个不用我告诉你吧！尉澹一回来，我姐还是选了尉澹。为什么？因为尉澹能让她做自己，人做自己才是最开心的。”

  凌远山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

  凌司宴难得表情严肃：“爸，其实人这辈子能做一回自己，挺难的！别再为难我姐了！”

  凌远山看向凌司宴，一时间他觉得自己这个纨绔狷狂的儿子，好像什么都看得很明白。

  凌司宴耸了耸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些吃的我拿走了，好久没吃了，味道不错！”

  凌司宴说话间，将那些食盒装起来，一起拎了出去，又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凌远山笑了一下，随着门被关上，人也再次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凌萱从凌远山这边出来，心情不好。她想去找尉澹，又不想打扰他工作。在车里纠结了一会儿，她将电话打给了钟点工阿姨，让她今天不用过来了。

  凌萱开着车子，去了家附近的超市！

  凌萱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逛着，想着晚上要给尉澹做晚餐，心情也好了些。

  凌萱原本很喜欢做饭，手艺也不错。学生时代，她和尉澹经常会租那种DIY厨房，自己做饭。不过那时候，尉澹讨厌油烟味，也有些洁癖，就是陪凌萱买菜因为嫌弃菜场环境差，都只去超市。

  虽然凌萱总是要求尉澹做很多事，不过在这点上从不为难他。他不喜欢菜场，他们就去超市。他讨厌油烟，她就自己在厨房里忙活，也算乐在其中。

  那时候，为了一餐饭，他们会花费近乎大半天的时间。不过每次，他们都吃得很开心。

  可他们分开的八年里，凌萱很少亲自做东西吃，一来家里有阿姨，再者，她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工作，以及外公和凌司宴身上。

  对于凌萱来说，远离厨房，不是没必要和没时间，而是找不到曾经的快乐了。

  凌萱想着过去经历的一切，既然上天让尉澹再次回到她身边，那她就应该好好珍惜，用最好的状态去和尉澹过好余生的每一天。

  凌萱想着这些，人也开心了不少。她一边挑选蔬菜，一边拿出手机，给尉澹拨了出去。

  尉澹的声音很温柔：“喂！”

  凌萱：“没打扰你工作吧！”

  尉澹：“没有！怎么啦？”

  凌萱：“你今天按时下班吗？我晚上亲自下厨！”

  尉澹：“按时下班！”

  凌萱：“好的，我知道了！”

  尉澹还想说什么，凌萱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笑着摇了摇头，在群里发了个消息，“不用定位子了，晚上去我家吃吧！凌萱下厨！”

  群里只有三个人，尉澹，李奕恒，钟琰。群是他们在英国时，钟琰建的，方便沟通事情。

  李奕恒：“好！”

  钟琰：“你老婆亲自下厨？我能问一下厨艺如何吗？”

  尉澹：“质疑的话，你可以不去！”

  李奕恒：“曾经手艺还不错！”李奕恒大学时期，经常能吃到尉澹打包回来的凌萱做的菜。

  钟琰：“曾经？那也不代表现在，我有必要亲自验证一下！”

  这边，凌萱买了很多东西。除了晚上的食材，她还买了一些气球，贴纸等装饰。

  凌萱想着，尉澹回来的时候，她太过激动，心里乱糟糟的，都没有为他准备欢迎仪式。

  今天就一起，亲自做一桌他喜欢的饭菜，再亲手布置一下家里，给他一个惊喜！

  凌萱回来时，已经下午了。她将菜都准备好，锅里炖着汤，然后自己开始布置家里。回来时，她买了两束花，百合和红玫瑰！

  她的萱草花在玻璃温室里，已经开了几朵，凌萱将她们剪下来，插在了百合花中。

  一下午的紧张忙碌，家里布置的热热闹闹的，也很温馨。

  凌萱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去厨房将菜好做。看着自己做的一道道菜，卖相和味道都不错，凌萱觉得等待一个人下班回家的感觉，很踏实，很幸福。

  凌萱站在门口，看到电梯亮了。她急忙回去抱起那束插着萱草花的百合，站在门口。

  不多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凌萱用花挡住了自己脸，门一打开，凌萱躲在花后面说道：“欢迎回家！”

  一时间，一切都沉默了。凌萱迟迟没有得到尉澹的回应，脑袋从花后面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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