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

  他确实有病。

  还有，他为什么可以直接转账五十万？

  我是因为每天大额金钱交易，特地做了额度调整，他怎么也可以？

  “抱歉。”我冲那女生说道。

  我刚才失态了，也把她吓到了，她退后了两步。

  “如意，我们结婚吧，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想娶你，我是认真的。”这俩中介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情况，呆呆的站在一边。

  我的心情复杂，不知道怎么回应。

  爱情告诉我，我想答应他。

  八年，我等了整整八年，就想再见他一次，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看。

  可我忍不住。

  我大概是个恋爱脑吧！

  可理智告诉我，不可能。

  我大概明白我对乌若态度随时变化的原因了。

  理智和我的恋爱脑在打架。

  时而这个占上风，时而那个占上风。

  “唉！”叹了口气，我把钱退了回去，拉上了门，逃离了这个地方。

  “我再看看吧，今天麻烦你了。”缓了一会儿之后，我对那女生说道。

  我知道今天辛苦她了，请她喝了杯奶茶。

  古茗的奶茶还是不错的，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喝过了。

  正常来说只有老板带我出来消费的时候，有时候会帮我点一杯，我个人是喝不起的。

  幸好有蜜雪冰城，能满足我肚子里的馋虫。

  “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你再帮忙看看吧。”

  我和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聊着。

  “没事的，若初姐。”伸手不打笑脸人，请她喝了奶茶，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你提成多少？”我问了一句。

  她没答话。

  “我在短视频上看，全款的话，提成并不高。但是价格是你们可以谈下来的，你说要是你把价格给我压下来，我给你百分之五十的提成，你赚的钱会不会高一点？”我问道。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计算。

  “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有房子你再叫我吧。”我对她说道。

  她则是喝着奶茶，低头不知道想着什么，慢慢进入了地铁。

  “犀浦还有套房，就是地理位置不太好。可以给你四十万，但是除了这四十万，你要给我一万六，可以的话明天带你去看房。”下班的时候，有人加了我微信。

  “好！”我回了一句。

  第二天我又去看房了。

  这次没遇到乌若。

  附近没地铁，是一个老小区，房子在五楼，有个小电梯。房子总共有十层楼，我想要是十楼就好了，跳下去肯定没痛苦，不过五楼也不错。

  六十多平，房产证什么的都齐全。

  外面有菜市场。

  除了交通设备稍微差点之外，其实这里挺不错的，我和女生成交了，签了合同。给了她一万六千一百的现金，一百算是请她喝奶茶的。

  “谢谢若初姐。”拿到这一万六，她开心的不行。

  我陪她去附近的ATM把钱存了起来之后，在附近买了杯奶茶又喝了起来。

  微风拂过盛夏，掀起她脸上沾了些细汗的秀发。

  挺好看的。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其实不适合做中介，容易被骗。”喝着奶茶，我对她说道。

  闻言她点点头。

  “我只有初中学历，没办法，家里面今年给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就是昨天和我们一起看房的那位。今年结了婚，就去沿海进厂。”

  “挺好的。”

  “能说说这个房子为什么卖不掉吗？”我问了一下。

  她低着头，没敢说话。

  “这房子六十平，地理位置虽然差了点，却也不算是太差，附近的设施还算不错，难道是里面死过人？”我开口，看到她惊慌失措了起来。

  “没有，其实也不是死过人。

  上一个租客是个女的，在里面生了个孩子，放下水道冲不掉，后来大家说里面常传来呜呜的声音。

  其实孩子没死，被她扔医院门口了，只是谣言传开了，房主想着就干脆卖掉了。”她小声的说道。

  “我不信鬼神的，而且你不是说了没死人吗？

  另外孩子生出来那么大了，怎么还能冲走呢？不过下次别骗人了，我说真的，你骗不了人。”我帮她理了理头发，对她说道。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交易完成，我搬了些东西进去。

  当晚我住了进去，一直在打扫。

  还真有些声音。

  南叔来我这里的时候，有些意外，以前我选的小区都是那种交通便利，方便出勤的，没想到现如今到了这里。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后来弄了个锤子，确认没啥危险之后弄开了墙壁。

  女人没把孩子冲走，冲走的是脐带。

  脐带冲走的时候，不知道谁扔了一些杂物在里面，堵住了小半个通道。

  再后来，脐带虽然被细菌分解，那些杂物却堵在了里面…

  这是南叔告诉我的。

  这是个老小区，保安什么都不管，就没事看看监控，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查，所以一直就这样了。警察就算接到报案，也肯定不会因为一个确认活着的孩子觉得这里有鬼。

  南叔又看了一下，说没有防盗窗，抽空帮我装一个。

  不过房子整体确实不错，让我捡了个便宜，这房子现在要卖出去的话，还能涨涨。

  房子请人重新打扫和布置花了几天时间。

  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进去，我妈的东西没有搬，等到时候南叔帮她吧。

  就是还要麻烦南叔，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这几天，我和妈妈一起去了江边，去了春熙路，去了宽窄巷子，去了成都的很多地方。

  我还和茜喏去玩了一段时间，然后我约了南叔到我家里来。

  他来之前，我写好了遗嘱，安排好了一切。

  我在遗书里告诉南叔，等我死了，就把眼角膜捐献给我妈，我已经签了捐献书。

  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没能照顾好她，以后就让她带着我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吧！

  不过，别告诉她。

  我已经花钱找人帮我伪造了一份国外的任职通知，到时候可以给我妈说我在国外出差，三四年之后才会回来。

  等过三四年之后，她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时候再拿出我给我妈的遗书给她看，她会理解我的。

  另外我目前所有的钱，还算是干净，不干净的钱，都已经用掉了，买房或者还钱。他们可以放心的用，不用担心什么。

  “乌若是个好人，祝你们白头偕老。”我给茜喏也留了话，留在另一封信里。上面有她的联系方式，我相信南叔会交给她的。

  我做了一大桌子吃的，好不好吃不知道，不过都是我自己做的。

  南叔到了。

  “债还清了，我很开心，南叔，以后你不用去派出所捞我了。”我的厨艺虽然不差，但也算不上大厨，拿手菜就那么一两个，不过南叔吃的很开心。

  他先是愕然，随后是开心，那双布满沧桑的手温柔的捏了捏我的脸。

  “好呀，好...”他的脸颊也湿润了。

  “老许在天有灵，也很开心。”他说着，端起酒杯就要给自己倒酒。

  我再次挡住了他，给他倒了杯果汁。

  “就让我喝一小口。”

  “不行…”我拒绝了他。

  他是警察，我自杀之后，他一定会救我。

  到时候开车被查，怎么办？

  他没拗过我，喝了果汁。

  我开始和南叔回忆这八年，八年来，也只有南叔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公安局扫黄，十次里面有三次都有我，每次都是他顶着我爸的名头来带我走。

  每一次他都告诉我不要再这样了，每一次我都答应，每一次我都食言了。

  我跪了下来，他起身搀扶我。

  “南叔，让我跪着。”我哭了起来。

  “南叔，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你像是我的爸爸一样疼我，爱我。

  在如意心里，您就是我的爸爸，女儿这些年来让您失望了。”我磕了一个头。

  “爸，对不起，女儿不孝，八年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拿着酒杯和酒，又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我知道您随时都要出任务，不能喝酒，我喝...”一连磕了十个头，一连喝了十杯酒。

  喝完之后，我站起身来。

  “南叔，我这辈子求了您太多事，女儿还要再求您一件事。”我继续开口。

  “你说。”南叔说道。

  “八年来，我没有给您过过一次生日，今天让我给您补上今年的生日。”我拿出了蛋糕。

  南叔的生日在三月，早就过了。此刻他看着蛋糕，流了泪。

  我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我早已经写好的遗书，有给他的，有给茜喏的，也有给母亲的。除了遗书，还有我的积蓄，不那么脏的钱，陪风麟赛车得来的…

  “南叔，你闭眼，先许愿，女儿和您一起许愿，等我说睁眼的时候，您再睁眼。里面是我给您的礼物，等许完愿你再打开看。”

  “好！”他闭上了眼睛，等着我开口。

  “一定不能睁眼哦。”我走到南叔身后，摸着那双沧桑的手，将他的手拉起来覆盖在他眼睛上面。

  “臭丫头，还信不过你南叔，说不看就是不看。”南叔笑骂道。

  我知道他不会看的，他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他是一个正直的好警察。可我答应他的事情从来没有做到过，现在也在骗他。

  我转身磕了个头，眼泪不断的掉落。

  “抱歉，南叔，如意不孝了，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磕完头，我慢慢的走到窗前。我想，这一次应该不会翻不过去了吧。

  “如意，南叔可以睁眼了吗？”我听到这句话，没有回答。翻到了窗子边上，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我没敢看下面，之前看过，下面是水泥地，我怕我看了就没胆子跳了，于是我闭着眼睛轻轻一跃。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然后是一阵柔软的触感，我感觉身体在滚动，紧接着就是身体剧烈的疼痛。

  “有人跳楼了！”耳边，仿佛有谁在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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