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柯眉头一时深锁。

  知道雨婷文化的人做事没底线，可真没想到能这么没底线！

  这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但你这歪得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不过也好，大厦不歪，何时倾倒？你越疯狂，就越快灭亡！

  他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已经成了定局，那就安心接受吧。”

  “可……”丛文武眼泪都快下来了。

  “《原创力量》是我的心血之作，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眼看着就能成为可以与《华语好声音》比肩的顶级综艺，就这么停播？”

  “说是整改，但其实就是给取消换个好听的说法，有史以来有几个节目停播整改后能复播的？就算能复播，可热度过去了，复播也没意义了啊！”

  “这么一来，咱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场？别的不说，你的那首歌不能播，就太可惜了啊！”

  王柯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但这种事上他着实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拍了拍丛文武的肩膀：“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华语歌坛也不会一直由雨婷文化一家独大。忍过黎明前的黑暗，才能见到阳光。别灰心！”

  丛文武坐在那里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丛文武只想唱一曲《山丘》。

  因为眼下的遭遇，让他对那句“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后，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咬牙切齿地骂：“妈的！这叫什么事啊都！”

  “怎么了？”王柯问。

  丛文武脸色隐约发红：“他们说我跟翻覆文化签的合约，属于我的个人行为，台里并不认可，还说我行事太莽撞冒失，没跟领导请示就擅自做主，要我在总结会上公开检讨，还说……还说让我想办法解决你这边的事。”

  说到这里，不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柯笑了：“多大点事？老丛你放心，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没那么多麻烦的说法。不就是终止合约，让翻覆文化退出《原创力量》吗？我退出就是。”

  “翻总……”丛文武抬起头看着他，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啥也不说了！翻总你看着吧，今后但凡有一点机会，我必会全力帮翻覆文化！从今以后，我就跟雨婷文化杠上了！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说了一气后，又一脸为难地看着王柯，低声说：“不过……翻总，我今天却只能不够意思一回了——节目未播前，所有的影像的版权都属于台里，外泄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

  王柯一笑：“这种事我当然明白。何况这件事里损失最大的不是我而是你，你其实比任何人都想把真相曝光出来。但公家人，限制多，我理解。”

  这话让丛文武又哭了。

  他从一个年轻的电视台实习生，一路干到负责一档节目的主任，半辈子的风雨，半辈子的艰辛，实属不易，哪能为了一档节目就抛弃一切？

  他比任何人都想自证清白，但体制内的事，是由你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真把影像外泄，虽然能证明自己和王柯的清白，但前途也就全毁了！

  他委屈，他不甘，但他又无法可想。

  “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无知地索求，羞耻于求救，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个山丘……”

  这句歌词在他脑海中回荡着，让他更加难过。

  日子还要继续，就算再难，就算再委屈，也还要不断去翻越一个又一个的山丘……

  中年人的日子，过得不易啊！

  这边已经再没自己的事，王柯也就打算收拾东西走人了。

  不过走之前，自然要跟明宣文把话说清楚。

  这时罗军打来了电话，原来他也才看到网上的那些热搜，一时气得直骂娘。

  王柯安慰了他几句，告诉他稍安勿躁，自己自有办法应对。

  丛文武以为他说有办法应付，只是安抚下属的话而已，所以并没怎么当回事。他自觉有愧，非要安排王柯吃顿午饭。

  王柯婉拒了他的安排，直接打电话把明宣文叫了过来。

  明宣文宿醉还没太醒，到场后眼睛还有些发红，但精神上却显得有些兴奋。

  王柯把合约拿了出来，明宣文大致看了一遍就点头：“谢谢翻总，那咱们就签约吧！”

  “先别急着签约。”王柯抬手拦住了他。“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说完看了丛文武一眼。

  丛文武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了明宣文，明宣文一脸懵地接了过来，一看之后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他们简直卑鄙无耻！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这种事他们都干得出来？”

  “我不是没见过没道德底线的，但这么没底线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亏我先前还一口一个老师地叫他们，真把他们当成了前辈去尊敬、礼让，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转向丛文武，激动地问：“丛主任，咱们可是有全程录像的，怎么能任他们这么颠倒黑白？”

  丛文武无奈地说：“可影像资料是属于台里的，我要是私自做主给公开了，只怕……”

  “那就眼看着他们污蔑人？”明宣文很是激动，王柯知道，他再说下去怕就是不大好听的话，会让丛文武更尴尬。

  这可不行！

  因为人性就是如此——当别人觉得有愧于你时，你心里再不舒服也要给对方留够脸面，尽量宽宏大量。而你若不为对方设身处地着想，一味只讲自己的道理，只怕对方反而会一扫愧疚，从有愧变成有恨，最后反而被推到了敌对一方去。

  见好就收，点到为止，永远是为人处世的不二法宝。

  所以王柯拦住了明宣文：“丛主任虽然是节目的总策划，但体制内的事，官大一级压死人。副台长一句话下来，丛主任也没有办法。”

  “那就这样认了？”明宣文不甘地问。

  王柯一笑：“放心，我自有应对的法子。现在事情越闹越大，翻覆文化和我恐怕要遭到整个歌坛的口诛笔伐了，宣文，你还愿意和翻覆文化签约，归入翻覆文化吗？”

  “签！”明宣文语气坚定，“说好了的事，怎么能因为几个小人搅局就作罢？翻总，我明宣文不是那种墙头草，我有我的原则！就算与整个歌坛为敌又怎么了？如果他们全都跟雨婷文化这种无耻小人沆瀣一气，那老子特么就算要退出歌坛，也要跟他们血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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