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部分
在晓晓的建议下,杨洪打车前往海洋美食城。美食城装修风格和前世同样豪华,可谓对得起顾客的消费,杨洪把五千块钱交到吧台,叮嘱今晚宴请重要客人,不要给客人买单的机会,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服务员没有理由不答应,心想这肯定是吃肯德基养成的好习惯,先交钱后占座?
服务员将他带到预订好的房间后,知趣的离开了,2002年时没有智能手机可供娱乐,独自等待的时间除了胡思乱想、打电话和看书之外,并没有更好消遣方式,正好可以利用此时给马勇打电话联络下感情。听说话声音马勇不太舒服,在电话那头抱怨昨晚就不该去酒吧,饮酒过度导致整个上午不在状态;不过昨晚的事已经跟大伯说了,大伯非常有兴趣,希望能在周末见面,毕竟事情拖的越久越有变数,细节上的事情需要面谈。杨洪没吭声,心想今天才周四,就让马勇把时间定在后天,地点由对方安排,但需要带着叔叔的律师去见面。当听到这要求,马勇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敲定了后天的见面。
鹿心羽父母出场的时候,杨洪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紧张和拘谨,反倒表现的很从容,这让鹿心羽的父亲很不高兴,他原以为以杨洪的紧张情绪,借机控制局面,可进可退,起码当个最终决策者,看样子这小子不怕我,就这么不识抬举?面色突然变的很难看。杨洪看出他的不悦,心想:在医院都见过一次,我都四十多的人了,对这样的场合早已见怪不怪,大家都是结过婚的人,你真拿我当小孩子?
该有的礼貌和热情一份不能差,哪怕装样子扮乖孩子,杨洪愣了片刻,直接迎了上去说道:“叔叔阿姨好,早就说要去拜访一下您二位,我最近一直在外面打零工,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过来了;鹿心羽说的时候,我觉得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希望叔叔阿姨原谅我的唐突和冒昧。”杨洪说话的时候,双手握住鹿心羽父亲冰冷右手,再看躲在母亲身后犹如提线木偶的鹿心羽,杨洪就知道今天这顿饭并不会吃的很愉快。
服务员在一旁安静的当着摆设,杨洪吩咐道:“请拿下菜单,再泡壶茶,叔叔阿姨喜欢喝绿茶、红茶还是花茶?”鹿先生机械式的说了句:“就绿茶吧。”随着杨洪的安排,和妻子坐到了上首位置,鹿心羽乖巧的坐到了妈妈旁边,一改往日大大咧咧,低着头不敢杨洪的眼睛。在服务员的推荐下,几人点了几道特色菜。等待时间是漫长的,杨洪正想去催菜躲出去抽根烟,鹿先生先开口了:“小杨同学,咱们见过面,上次的事我还没表示感谢呢,非常感谢你帮助我的女儿,有时间来家里让你阿姨给你炒两个菜。你叔叔我不太会说场面话,咱们直接一点,听你们同学说,你跟我女儿在谈朋友,有这事没有?”杨洪看着母女俩“低头思故乡”,杨洪心里就有了主意:“叔叔阿姨,我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不仅是谈朋友这么简单,我非常爱您的女儿,这种爱从高一开始持续至今,鹿心羽是我遇见过最优秀的女孩子,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追求您的女儿……”
鹿心羽的妈妈听不下去了,插话道:“小伙子,你现在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而不是荒废青春,谈情说爱打零工,这样以后是没有前途的!对于一个没前途的年轻人,我们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他。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鹿心羽的父亲没有说话,想用无声的方式表达对妻子的支持。正欲回答时,饭菜恰到好处的上桌,打破了夫妻二人刻意营造出的紧张气息,杨洪暗暗赞叹美食城的服务到位,以及管理层的情商,决心如果下次还有类似谈判活动,还会定在这里。
杨洪点了五粮液和红酒,问道:“叔叔阿姨,喝点什么?”鹿心羽父亲不肯罢休,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喝酒先不急,先回答你阿姨的问题吧,咱们直接点的好,不然这顿饭我们也吃不踏实。我们做父母的,也得为女儿的未来做打算,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你是个女孩子,你的爸妈也会这么做;现在不明白的话,以后等你当了爹自然也就懂了。”
鹿心羽刚说了句“爸”,就被母亲用眼神制止了,夹枪带棒一番话语,让气氛又回到刚才。杨洪重新打量了夫妻二人:鹿心羽的父亲年近五十岁的人,眉眼之间没有犀利的眼神,身材微胖,头顶有些微秃,身高估摸着大概一米七,面色看起来不太好,八成是缺乏锻炼并且长期压力过大;鹿心羽母亲身材瘦弱,不用刻意打扮也能看得出年轻时底子很好,可惜岁月不饶人外加身体状况不佳,现在已是面带病容。
杨洪忽然想起前世夫妻二人被鹿心羽的爱人,确切的说是个无赖老公,折腾的不到六十就英年早逝了。鹿心羽前世老公叫什么已记不清了,早年曾靠碰瓷赚得人生第一桶金,后为了将“事业”做大做强再造辉煌,导致敲诈勒索被判六年有期徒刑,虽说数字还挺吉利的……临服刑之前,鹿心羽发现有了身孕,坚持不听父母流产的劝告,一心要把孩子生下来,结果错过最佳的离婚时间;刑满释放的他回家后,打着孩子的旗号,从鹿心羽父母那里借了一笔又一笔无息无本贷款,每天又打着干事业的旗号花天酒地去了,就这么把鹿心羽的父母双双气死,再后来鹿心羽和她老公音讯全无。
庞晓晓的“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战术战略不太适用于眼前的二人,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开着车过来壮壮门面,杨洪伸手摸了摸挎包,幸亏身上还有些家底子。钱是男人的胆,杨洪把心一横,从包里掏出房产证、打款凭证、银行流水、存折和车钥匙,一样样慢慢的放在三口人面前,未等对方开口和伸手,轻描淡写的说道:“叔叔说直接点,我完全赞同。这些是我在外面打零工挣的部分家产,刚好房子也装修完了,叔叔阿姨饭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我家参观。现在外面有办假证的,办一张两张也没多少钱,办假证最大的漏洞是经不住查,真实情况和证件中的信息是不吻合的,我手里的东西,是经得住查的。”虽鹿心羽心里早有思想准备,她从未告诉过父母杨洪的真实情况,毕竟她也不知道杨洪的家底。翻看过后,父母已是瞠目结舌,一套近百万的房产,存折的钱已经达六位数,其他单据清清楚楚的显示杨洪是付款人和收款人。二人根本想不通,眼前的少年才只有十八岁,持有这么多财产,莫不是做了违法犯罪之事?
杨洪和鹿心羽两位当事人低头吃菜,只将时间和空间留给等待发问的二位长辈。母亲稳了稳心神问女儿:“他家是干嘛的?你知道这些事吗?”鹿心羽按照自己的想象回答道:“好像他爸做汽车生意的,他妈妈也是做生意的,我就知道这些了,其他你问杨洪吧。”鹿先生翻看半天也看不出门道,虽说不排除这小子有作假的嫌疑,可如果作假也不敢大言不惭的说经得起查吧?饶是有丰富的经历,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鹿心羽母亲只好站出来缓和气氛:“小杨同学,你能年纪轻轻的拥有这些,证明你跟同龄人相比,起点高出许多;但除了身外之物,你还是要抓紧学习,读书能增加一个人的眼界,这些都是父母给不了的。今天你叔叔约你出来,没其他意思,主要想给彼此更多了解的机会,我们当父母的肯定不希望女儿和不三不四的孩子在一起,做父母的把把关,这也无可厚非吧?你们都成年了,九月份就要奔赴大学校园,现在谈朋友不算早恋,今天见了面就放心了,快吃菜吧,再不吃就凉了。”
杨洪心说目的达到就行,彼此找个台阶下皆大欢喜,没必要揪着不放,否则鹿心羽回家挨收拾了,闲暇之余谁来陪我花前月下,玩黄牛和耕地的游戏……杨洪主动拿起红酒和白酒分别为二位长辈倒酒,此时鹿心羽的父亲也不再端架子了,和颜悦色的说道:“我同意你阿姨的观点,路上的时候我就说过,孩子都大了我们不要过多干涉他们,只要定好一个方向,剩下的路让他们自己走。过程中肯定会遇到艰难险阻,能克服的克服,克服不了的家是你们避风的港湾!小杨同学,下次有时间来叔叔家里坐坐,你阿姨烧菜可叫一个绝,让你也尝尝你阿姨的手艺。”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说这句话铜臭味重了些,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一点都不假。今夜的气氛又回到正轨,席间鹿心羽的父母说了很多,大部分都是鹿心羽小时候的事,期间穿插了些鹿心羽父亲走南闯北的经历,每每说到鹿心羽小时候的糗事,两口子哈哈大笑,这让鹿心羽颇为尴尬。
眼见时间不早,鹿心羽父亲借口去洗手间,来到吧台准备结账,服务员告知已经买单了,这让他对杨洪又高看一眼。回到包间后,该有的客气还是要有的:“小杨,这你就不对了,今天是叔叔阿姨约你吃饭,怎么能让你买单呢?叔叔要批评你了。”杨洪不想咄咄逼人,编了个借口说道:“叔叔,买单事出有因,我哥在这家店有些股份,这也算过来薅他的羊毛,顺便照顾照顾生意。下午正好我们在一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让他听着了,他也知道我和心羽的关系,说什么也要让我过来。差点儿忘了件事,来之前我哥给我拿了件伴手礼,他现在也没对象,说这礼物是有对象的人专属,就顺手送我了,我就借花献佛吧,叔叔阿姨您别嫌弃。”
杨洪从包里掏出礼盒放在二人面前,鹿心羽的父亲摸不准里面装的什么,打开看了一眼呆住了。好家伙!这小子出手挺大方的,两块表虽说不知道价格,但肯定不便宜。正准备推脱之时,杨洪用准备好的说辞迎了上去:“叔叔阿姨,心羽也见过我哥,他人非常好,我一直跟着他做工作。这件伴手礼他才是正主,您如果不收再让我还回去,说实话我还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要不这么着吧,下次去叔叔阿姨家里蹭饭,我把他捎带着一起得了,您直接谢他得了,叔叔阿姨意下如何?”见男人坐着不说话,鹿心羽的母亲拿了主意:“老鹿,难得孩子一片心意,咱们要是不收下,显得咱当父母的拿不上台面了。要不就按小杨说的吧,下次叫着你哥一起来我家吃饭,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好吗?”
三口人在饭店门口与杨洪挥手告别,出租车开远了之后,后座的二人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装盒,手表戴在腕上二人赞不绝口。父亲说:“臭小子出手真阔气,做生意家里的孩子就是跟一般孩子两样!我刚看了他的房产证,改天让女儿过去一探真假,那儿的房子是靠海的房子,要个一百多万呢!对了他还有部车!光就这些东西,臭小子的家底也得上百万。”母亲端着手表爱不释手:“跟你结婚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给我买过这么漂亮的表,这块儿怎么也得好几千吧?心羽,听爸妈的,多跟那孩子接触没坏处,抽空去他家看看真假,回来跟我们说说。如果能高攀到这样的家庭,你以后毕业了何愁没去处?你前阵子说的要去打工,就是给他打工吧?”鹿心羽从副驾驶转过头来炫耀的说:“我就说杨洪挺好的吧,你们现在信了吧?我不是给他打工,是他哥的公司,下礼拜我就过去。”
全家人还沉浸在晚餐带来的震撼中,父母间的对话让鹿心羽学会什么叫现实。这层面的问题以前的她还从未考虑过,只懂得用优秀的学习成绩报答父母,只为了让自己毕业后能找份体面的工作;父母的话突然让自己有种挫败感,去否定十几年建立起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属实是件痛苦的事;可今日的醍醐灌顶不见得是件坏事,虽说是由尊敬的父母言传身教给了自己,这在以后也间接影响到和杨洪的关系,在此就不做剧透了,以免降低阅读的乐趣以及后续剧情的神秘感。
母亲先开的口:“老鹿啊,从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大?整瓶五粮液你一个人都喝了,从家出发之前你还说要给杨洪下马威,我也没见你黑着脸,一顿饭就给你打发了?”父亲回答说:“不能不喝啊,他直接让服务员打开的,我这个当叔叔的,能好意思跟人家说退了?不喝白不喝。你还有脸说我,那瓶红酒也不便宜,你不也喝完了吗?幸亏没让我结账,我出门就带了一千。我看了菜单,那瓶红酒一千二,五粮液一千,饭桌上的龙虾鲍鱼螃蟹,这顿饭就要差不多四千多块钱。不吃不喝人家也不能谢你,遇到这种冤大头不吃白不吃,反正都他父母的钱,那些当资本家的又是什么?喝着我们劳动人民的血发的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资本家每一个毛孔里都滴着肮脏的血,所以对这种人不用太仁慈了,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有负担。”母亲想了想觉得不妥:“杨洪还只是个孩子,咱背地里这么想,会不会不太好?心羽,这块儿表多少钱,你回头问问他,我们把钱还给他。”
鹿心羽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说:“出门的时候他塞给我的这个,你们别这么说杨洪,他对我是真心的!杨洪他说这张发票是管保修的,如果没这个人家不给修。”父亲接过发票一看就傻了,咂咂嘴说道:“哎呀妈呀,你快看看,大老板的孩子手笔是不一样!两块表就花了七千多!加上晚饭就是一万多!心羽啊,我看你成天摆弄个手机,以前你说是跟同学借来玩的,都玩了多久不还给人家,难道这也是他送的?我上班的地方,我们区域的经理就用一模一样的,有次吃饭我问他多钱买的,他说一万多块钱呢!”鹿心羽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吭声。她不是不知道,某天路过营业厅打听过,她清楚手机的价格,一直想找机会跟杨洪说清楚,或者还给他,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
母亲语重心长的说道:“反正他喜欢咱女儿,一个手机这才到哪?我们培养女儿这么多年,得花几个手机钱?心羽啊,你不知道社会的残酷,你爸在南方上班,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六千多块,如果在本地工作只有三千来块钱,咱们每个月的房贷就有将近两千块,我们还得还二十年呢。爸妈就你这一个女儿,肯定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嫁的好就不用像你爸妈一样吃苦受累,如果混好了补贴家里那就是后话。杨洪这孩子应该是你身边目前条件最好的了,如果你想认识有钱人,就只能通过工作环境和身边同学的资源,想找个知根知底又对你好的,那简直太难了。爸妈了解你,知道你性子淡,有些事上你得主动些,我看他挺喜欢你的,这就是基础;但这年龄的男孩子的变数很大,年轻帅气有钱的男孩子不光你喜欢,其他女孩子也喜欢,你一定要想办法栓住他懂吗?孩他爸,你看发票也在,要不去把表退了吧,拿去还了房贷才是实际的,这是孩子孝敬咱的,这两块表以现在的家庭情况,敢戴吗?”
虽父亲有些不舍,但不得不接受事实:“真是块好表啊!行,明天我就去退了,不过这些钱不用还房贷,九月份心羽就开学了,给她当个学费或者生活费吧,别苦了孩子。孩儿他妈,你说现在还能改志愿吗?要不让心羽跟小杨上同一个学校?不仅她俩能在一起,咱女儿的生活开销那孩子就能给解决了,这岂不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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