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

  陆今加快了办理手续的速度。

  除了让自己的下属去代办一些不重要的内容外，他也稍微弄了一些算是作弊的小手段。

  总之，在这一通操作后，那原本要办上至少半个月的手续，被他缩减到不足五天。

  在第五天，也就是周五的下午，陆今便拿到了纸质版的监护人证明。

  他终于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楚无疑带回家了。

  ……

  又是没有晚自习的周五，楚无疑又在八点前回到了福利院。

  只是这次，如往常般推开门的楚无疑，却意外收获了彩带与礼花。

  暖色调的福利院大厅里，挂着彩色的气球与丝带，还有一个大红色的横幅。

  小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喊着恭喜的话语，坐在轮椅上的奶奶也鼓着掌，而策划这场欢送仪式的李寻月则在摇着手里的气球。

  “无疑，陆先生的手续办好了。”

  院长奶奶笑着，那双已有些浑浊眼中却夹了些泪光：“无疑要走向新的人生了。”

  “……谢谢。”

  心情其实不算好的楚无疑收回落在装饰上的目光。

  他扫过一圈或笑或哭的孩子，最后走上前，俯身轻轻抱住了轮椅上的奶奶。

  “谢谢奶奶。”

  苍老的手拍了拍那因瘦削而骨骼分明的背，奶奶轻叹了口气：“无疑，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

  “……”

  听到这话的楚无疑微微抿唇：“没有。”

  不知是谁主动结束了这个拥抱。

  苍老的手将轻握着少年的手，奶奶仔细看着楚无疑，轻声感叹道：“无疑都长这么大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的楚无疑垂眼不答。

  壳子里的魂都换了，当然不一样。

  只是楚无疑的沉默，并不影响奶奶拉着他叙旧。

  “无疑啊，你当时才那么大……”

  听着奶奶似谈非谈的回忆，楚无疑几乎全程都默不作声，只有偶尔扮演一下捧哏

  抱歉。

  但他真的不喜欢被完全当做另一个人。

  ……

  福利院的送别晚餐总是很丰盛，毕竟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

  在晚餐过后，便是一如既往的送礼物环节。

  而在这个环节里，楚无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来自奶奶的。

  做工精细的红色围巾挂在楚无疑的脖子上，他的头上还套了一个样子俏皮的猫耳针织帽。

  这都是奶奶亲手编织的礼物，也是奶奶亲自为他戴上的。

  “无疑，我真的很高兴。”

  看着与过往相似而不同的楚无疑，奶奶抬手替楚无疑将发丝理到耳后。

  “我也要和你说再见啦……”

  而在奶奶的礼物后，其他人也都上来，给楚无疑送礼物与道别寄语。

  楚无疑将其都一一收好了。

  “谢谢大家。”

  他声音轻缓。

  “我都很喜欢。”

  ……

  在最后，被礼物包围起来的楚无疑坐在沙发上，捧着李寻月代表福利院员工们送来的花，与大家留下了一张合影。

  照片上，戴着猫耳帽披散长发的少年有些无奈。

  围在他周围的男女老少，却好似都很开心的样子。

  拍立得拍下的照片很快洗了出来，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楚无疑拿起了马克笔。

  “哥哥要写什么？”

  一个小孩倚在楚无疑身上，好奇的问道。

  楚无疑沉吟片刻，没有回答。

  很快，他落下了笔，写下了一行数字。

  那是日期。

  一个不久前的平凡日期。

  “哥哥，为什么要写这个？”

  小孩奇怪追问。

  楚无疑合上笔盖：“值得纪念。”

  ……

  第二日，八点。

  因过分激动，六点便来到福利院附近等待的陆今捧着花，终于按响了门铃。

  而令他有些意外的，这次给他开门的人，居然是楚无疑。

  “早上好，陆叔叔。”

  将长发编成松垮辫子的少年懒洋洋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陆今不自觉笑了起来。

  在楚无疑平淡的目光下，他抬手将花递了过去，“早上好，无疑。”

  注视着那束紫色的花，楚无疑这次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便将花接入怀中。

  “谢谢陆叔叔。”他习惯性拨了拨花瓣：“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听到楚无疑说喜欢，为花束样式也纠结了许久的陆今松了口气。

  抱着花的楚无疑，没有在玄关和他再废话些什么。

  “陆叔叔，进来吧。”

  楚无疑只轻飘飘的又说了这一句，便直接转身离开，留给陆今一个冷漠的背影。

  看着那垂在身后摇晃的辫子，陆今的唇角却弧度更高了。

  真可爱。

  和小白一样。

  ……

  陆今来的时间，楚无疑刚把行李箱翻了出来。

  此时没有打开的行李箱立在沙发旁。楚无疑顺手将花放到了桌上，随后便准备上楼装衣服。

  陆今刚走入客厅，便看到拎着箱子向楼梯口走去的楚无疑。

  他忙走上前，接过楚无疑的箱子。

  “我来吧。”

  将箱子拿住的陆今，有些不赞成的看了楚无疑一眼：“你身体不好，不要总是这样累自己。”

  楚无疑：……

  啊，好像被当成瓷娃娃了。

  还没脆到搬个空箱子上去就会死的楚无疑很无辜：“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陆今的目光更不赞同了：“但这种事，就算可以，也是少做更好。”

  注视着楚无疑，陆今没忍住，轻叹了口气：“无疑要多在乎自己，关心自己。你永自己远是最重要的。”

  一直超爱自己的楚无疑：“……嗯。”

  他的确是最重要的。

  在说完话后，陆今便开始拎箱子上楼。

  而楚无疑默了半晌，才抬脚跟了上去。

  ……

  陆今原本只是想替楚无疑把箱子搬上来，并没有直接进楚无疑房间的想法。

  毕竟为了更好的照顾楚无疑，在这段时间里他还见缝插针的去了解了青少年心理，清楚自己不能随便进入孩子的私人空间。

  只是……

  “陆叔叔不进来吗？”

  将门推开的楚无疑奇怪的看向他。

  没想到自己会被主动邀请的陆今：“……没有。”

  他深吸了口气，跟着楚无疑进入了那间不大卧室。

  楚无疑的房间很干净，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的屋子。

  那张单人小床上的床品，是有些幼稚的卡通涂鸦。卧室的衣柜是被拉开的，里面挂着数量不多的衣物。

  第一次进入他人私密空间的陆今，有些无措的站在楚无疑的身后。

  而把人邀请进来的楚无疑，却完全没管他。

  只专心在那里翻着衣服。

  楚无疑的衣服不多，但这也不代表他能全部带走。

  “其实……我有给无疑准备衣服。”

  看着楚无疑在那里挑挑拣拣，一直插不上手的陆今默默开口。

  听到这话的楚无疑顿了顿，回头看向陆今：“谢谢陆先生。”

  说完，他便又转过来，继续装着自己的箱子。

  看着楚无疑又忙碌起来的背影，总觉的自己又被无声拒绝的陆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再开口。

  ……算了。

  其实也没什么。

  那些衣服不喜欢就捐掉。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带人亲自去买。

  这样想着，陆今走上前，轻声询问楚无疑自己可不可以帮他。

  这次的楚无疑没有再拒绝，甚至还侧身给陆今让了些位置。

  只是想归这样想。

  蹲在地上，替楚无疑将甩过来的衣服都叠好，整齐放到箱子里的陆今却还在同时默估着楚无疑的风格。

  最后松了口气。

  ……应该，不会太嫌弃吧。

  希望，不会太嫌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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