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高凡，是你吗？”

  有人喊他的名字。高凡转过身，看到有个人拿着手电冲他走来。听声音，高凡觉得是杨辉。

  “杨辉，大晚上你怎么在这里？”高凡问。

  “睡前我都会绕着村子转一圈，多年养成的习惯了。”说话间，杨辉来到了高凡跟前，他关掉了手电，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杨辉问：“对了，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我父亲吵架了。”在杨辉面前，高凡并不打算撒谎。

  “还是因为你爷爷的事情？”杨辉问。

  “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理解，我父亲为什么要瞒着我？”高凡说，“直觉告诉我，爷爷的死并不是自然死亡。我父亲也一定知道。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说？”

  “大冷的天，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回家。”杨辉把高凡肩上的背包取下来，背在自己肩膀上。

  高凡跟着杨辉，去了杨辉家。

  对于杨辉的家，高凡并不陌生。在他上初中的时候，由于爷爷已经“疯”了，父亲又经常的不在家，周六周日从学校回家时，高凡便会留宿在杨辉家，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临睡前，他们会讨论班级的那个女孩子漂亮，谁喜欢谁，或者是SHE又出新专辑了，《仙剑奇侠传三》中是喜欢雪见，还是紫萱？

  争争吵吵的中，他们的初中时光就结束了。杨辉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他自己也不喜欢读书。初中毕业后，杨辉便没有上学。他现在自己买了一辆车，在小县城里帮人拉货呢。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高凡问。

  “前村的一个姑娘，是我舅妈的一个侄女。”杨辉说。

  高凡看了杨辉一眼，杨辉的脸很平静。他在说起自己的另一半，就像是说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高凡能感觉到，杨辉并不喜欢那个女孩。

  农村人，只要是不上学了，到了一定的年龄，便会有媒婆，亦或是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介绍对象。只要父母觉得合适，便可以订婚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老婆是要长得像刘亦菲才行。”高凡说。

  “小时候的话也能当真？”杨辉笑了笑，他拿出一支烟，递给高凡，高凡没有要。杨辉又把烟放进去。“你现在还是学生，还没有步入社会，还可以追逐梦想。我就不行了，别说追逐梦想了。我连做梦的激情都没有了。你上次说你在学校里谈了一个女朋友，叫什么倩的，我看过她的照片可，真的很漂亮。你啥时候把她领来，让咱们村的人也掌掌眼，看看大城市里的女人。”

  杨辉的话像一把匕首，刺痛了高凡的心。高凡的脸微微抽搐一下，瞬间又保持了平静。虽说杨辉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但在杨辉面前，他也不能说被女人给甩了的丢人的事。

  “婶婶和杨叔身体都还好吧。”高凡忙转移话题了。

  “我爹身子骨还行，我娘腿有风湿，阴天下雨的就会痛。不知不觉的，咱们长大了，咱们的父母也变老了。说实话，我有时候也不羡慕你上大学。你说你以后就要留在城市了。你父亲怎么办？”杨辉感慨的说。

  “我若是告诉你我爹死活不让我回来，你信吗？”高凡反问。

  “其实，高叔叔的一些行为我有时候也看不明白。”杨辉嘴里的高叔叔就是高凡的父亲高易波。杨辉吸了口烟，吐了一个烟圈，接着说，“在咱们村，你父亲是个木匠，大小也算是个手艺人了。每天走街串巷，虽说挣的不多，可你们家也不缺钱。可你父亲的节俭在咱们村是有名了。吃饭从来不吃菜。一身衣服能穿个春夏秋冬。照理说，你们父亲能挣钱，又这么节俭。你家里应该很富裕啊。”

  不等杨辉把话说完，高凡接过去说：“我家里富裕？呵呵！！杨辉，不是我在这里给你哭穷，我上学时我父亲给我的生活费是我们班里最少的。你说起这个问题了，我也很纳闷，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挣来的那些钱都拿去干什么了？”

  “或许，有他的苦衷。”杨辉说。

  高凡叹了口气，说：“我不想提他了。提起他来，我心里就来气。”

  “他毕竟是你父亲，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你现在同他闹僵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杨辉问。

  “我想好了。再有半年我就完成学业了。等毕业后，我要去找一个人，我一定要弄清楚我爷爷的死因。”高凡说。

  杨辉并不知道，孙三爷告诉高凡了，高联仲去世前的一天，有一个黑衣人人去了高联仲的房间。所以，杨辉对于高凡的这番话不甚了解。

  杨辉点点头，说：“你一个人在外地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这辈子是走不出这个小山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在外地若是过得不舒心了，你就回来。我家永远是你家。”

  听了杨辉的这番话，高凡眼眶有些湿润了。他回来这几天，也就是杨辉的这句话暖了他的心。高凡使劲吸了吸鼻子，说：“行，我记住你的话了。”

  “早点睡觉吧。明天你还得坐一天的火车，挺辛苦的。”

  杨辉打了一盆洗脚水，高凡简单的洗了洗脚。

  躺在床上，杨辉拉灭的灯，高凡并没能睡着。一闭上眼睛，他就看到爷爷，慈祥的面孔不再慈祥了，温柔的眼光也渐渐的冷淡。

  一个人，就在远处注视着他，仿佛是在向他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高凡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弄清爷爷的死因。若是，爷爷是被人杀死的，他一定要为爷爷的报仇。

  次日一早，杨辉便送高凡去车站了。到了车站，两个人一番难分难舍后，直到检票的时间到了，高凡才在杨辉的注视下，进了站台。

  等杨辉走远了，高凡走出了火车站。他搭了一个私家车，在天黑之前，高凡又回到了村子。按照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这个时间应该没有回家。他悄悄的溜进家里，大门的钥匙藏在左边的第三块砖下面，这么多年，位置依然没变。

  打开锁匙，高凡悄悄的溜进屋子。他看到父亲干活用的工具箱在屋里放着。说明高易波并没有出去干活。

  天都要黑了，父亲没去干活，他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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