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角落的家庭监控闪烁着红光，将这场家庭闹剧尽收眼底。

  跟医生讲述着这段过往的常乐停顿了下，苦涩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自豪，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们不知道，这场背对着我的对话，早已通过另一种方式传达给我。”

  “这是我的异能之一——【联网】。”

  “我的精神力能够以特殊的形式进入互联网，搜寻所有在网上保存或者只是留下过痕迹的信息，不同的网络，保密级别越高，我能进入并停留的时间就越少。”

  “土土可以使用这个能力，我隐约记得，我有很多能力，但其他人能使用的能力不同。”

  医生听着点点头。

  这点记录上有记录：

  常乐（没恢复记忆前）-【吞吐】，其他随记忆觉醒而增加使用；

  叶不泣-【万雷术】；

  大小姐-【吞噬】（吞吐不完整版）；

  疯子/影子-【吞吐】；

  土土-【联网】+【空间异能-传送】；

  未安-全部能力。

  “我听完之后就知道，我，逃不掉。”常乐眉眼低垂，

  “我无法对抗花罹寒等一众掌权者的决定，无法挑起扶光不在的龙派的担子，无法再脱离花家之后拉扯着九区剩余的人，对抗【造神派】和其他觊觎融合秘密的人。”

  “二哥说我不是会被困住的金丝雀，可是……理智和现实告诉我，那时候，代价最小的办法就是依赖囚笼而生存。”

  “在封印记忆前，我给黄金宫传了话，告诉他们我需要暂留花家，会暂时失去记忆，让他们休养生息。花罹寒知道，但他不会阻止，他知道我是要安抚龙派。”

  “再后来，花兰时辅助，周椋将我十二岁以前的记忆全部封印。”

  “再次醒来后，他们告诉我我生病了，失去了部分记忆。”

  医生温声道：“我想封印并没有达到原本的效果。”

  “是的，因为我动了手脚。”

  常乐慢慢笑起来：“我的脑域本来就有伤，在封印记忆前，我在脑域伤口附近，借助扶光逆鳞中的【时间异能】留下一抹力量。

  只要我的精神力出现大的波动，力量就会触发，伤口就会发作，伤口会把时间带到最痛的那一刻！就是周椋修改我记忆的那时候！”

  “所以，封印后的一个多月里，我每天晚上都能感受到脑袋里的痛，都能听到扶光、穆良朝、任白头的声音。”

  “我原本希望这样能让我窥见原本的记忆，但是，我失算了。”

  “我不小心，彻底把自己逼疯了。”

  医生抬眸看向她。

  “我在一个早晨被送到医疗室，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疯子接替我。浑浑噩噩的时候，阴狠的、报复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型……”

  “我要毁了他们珍视的东西！”

  “在我需要一个理由、一根导火索的时候，度过死劫的花安宁回到了花家。她坚定地留下来，在这个笼子里自由来去，我知道，我的计划开始了。”

  “后面的事情，我想不用我细说了。

  恶女、疯子、假千金……我几乎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我、什么时候是疯子！”

  “也许我，也是一名‘承受者’。”

  常乐说到这里停下来，她靠在沙发上，疲惫地半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了。

  “看来乐乐累了。”医生微笑道，“那回忆到此为止，接下来，乐乐，我们讲一下以后的事情。”

  常乐睁开眼来，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医生：“以后？我跟你说？”

  “是的，我是‘医生’。”

  “呐，我想咨询作为现在的主人格的你，对于融合和毁灭有什么想法？”

  常乐一怔：“这两者都是什么？”

  “融合，人格整合。让不同人格之间达到和谐统一，如果有不愿意消失的人格也可以协调后留存。”

  “至于毁灭……”

  医生轻轻歪头，笑容骤然收起：“就是杀死所有人格！”

  常乐愣了下：“所有？那这具身体……”

  “由我接管。”医生重新挂上微笑。

  常乐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死死地盯着医生：

  “你是谁？是别人放在我意识里的东西，还是我幻想出的医生，还是……我没有发现的人格？”

  常乐一连问出几种可能，眼中的疲惫更重。

  她现在很讨厌打哑谜和隐瞒。

  医生在她的注视下抬手，缓缓摘下眼镜。

  黑色的短发瞬间变成柔顺的白色长发，像冰雪做成的绸缎披散而下，那双黑色眼眸也被黄金般的眼睛替代，五官也瞬间变成另一副模样。

  常乐看着医生，瞳孔颤抖起来。

  这个人……这个人！

  为什么长得这样熟悉！

  灯光打在医生的脸上，医生与常乐面对面才容易发现，

  医生的脸型、鼻子、耳朵几乎跟常乐一模一样，但眉毛、嘴唇却像极了另一个人

  ——沈扶光！

  尤其那双黄金眼，根本就是沈扶光的眼睛！

  医生凑过去，伸手扶住常乐的后脑，让她与自己鼻尖相抵。

  “常乐，初次面对面，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

  “我是‘终结者’，

  你可以称呼我‘理智’和‘终点’，

  我的角色是‘医生’。”

  “我拥有龙的黄金眼，我的白发来源于透支所有生命的你的样子。”

  “我的外貌，来源于赐予我身体的沈扶光，和赐予我灵魂的你。”

  “我能够使用你和沈扶光留下的所有能力，我知道你尚且封存的秘密，

  我被赋予的权力是——终结。”

  “我没有性别。

  我不属于人类，我是你苍白世界里诞生的神明。”

  神明？

  她和……扶光？

  常乐目光涣散。

  医生伏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传入耳中：

  “我被赋予新的名字——‘扶九’。”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最初的名字

  ——九方常乐。”

  “复姓‘九方’，名‘常乐’。”

  九方？！

  常乐浑身一震，一丝清明冲破脑中禁锢的枷锁，脑海中，闪过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

  转瞬即逝，常乐脑袋剧痛，再也无法想起。

  “乐乐，我是你，最后的人格。”

  常乐身体一震，脑中快速闪过几个画面——

  图画上的六座山……还要加上一个哭泣的火柴人！等于七！

  房子外的枯树有六根枝丫……还要加一个砍树的未安！是七！

  还有！

  那……无巧不成书的七条礼服……

  这才是，全部的她！

  扶九，亦或是九方常乐，像甜美的毒蛇，在她耳边说：

  “现在，乐乐，告诉我，你想要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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