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回到房间洗漱好后，对面还没有动静。

  她换了长袖长裤睡衣，扒在门上偷偷看楼下的动静。

  总觉得外公的态度很奇怪，像是憋着什么大招还没出，只等合适的时机了。

  顾沉舟刚走上楼梯口就看到她垂着头，一副沮丧的样子靠在门边，男人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故意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可也刚好让她听到。

  池岁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面前站着的男人，黑色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了一截精瘦的手臂，衣领仍然扣到了最上面那颗扣子，还是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可偏偏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耐人寻味。

  她站直身体，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探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才纠结着开口，

  “外公趁我不在的时候，难为你了？我就说觉得眼皮跳的厉害，估计没有好事儿。”

  顾沉舟嗯了一声，微微俯低了身子，直视她的眼睛，“左眼跳还是右眼跳？我听说，左眼跳是有好事儿发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池岁就知道，这人混迹商场多年，只要他愿意，没有他哄不好的人！

  她抿了抿唇，瞪了他一眼，“我都紧张死了，怕外公为难你，你还这样骗我？没良心。”

  “外公和外婆都很好，他们很爱你，所以爱屋及乌，对我也很好。”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进了他那间房，克制着抱她的冲动，并没有把房门关上，两位长辈在，顾沉舟不敢做太越矩的事。

  “怎么还不睡？”

  他就倚靠在门边，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丝毫不违和。

  “睡不着，我好像总是这样，瞻前顾后，顾虑太多，到最后，反而什么事都做不好。”

  顾沉舟愣了下，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想起老爷子刚才说的话。

  “孩子，我这一生最愧疚的人就是岁岁和她哥，当年我执意把她带回了苏州，她妈妈也没办法照顾她，她哥留在京城也缺失了父爱和母爱。虽然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这么做，可改变不了我这颗愧疚的心。岁岁的性格可能会因为生长的环境不太好，如果可以，希望在合理范围内，你能多包容她一些。”

  池老爷子这一生，到了晚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兄妹两人，他没办法看着他们一生，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给予他们教诲，希望作为过来人，能给他们一些有用的建议，让他们在往后的人生道路上少吃一些苦头。

  顾沉舟走上前，蹲下了身子，握住了她的手，

  “宝宝，这世界上的每件事，到最后都会是好事，如果你觉得它不够好，那只能代表没有到最后。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像如果我早知道会喜欢上你，在十几年前，外公和爷爷相聚的时候，我一定会让外公带上你。想看看小时候的你是什么样的。”

  池岁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她花了快半分钟来消化他的话，“你知道外公和爷爷认识了？”

  顾沉舟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她偏偏抓住了最无关紧要的点。

  “之前就知道了，要不是外公提，我也不会说。主要我这见家长，搬出爷爷来拉亲情分好像不妥，掉价。我是作为外孙女婿来接受外公的考察，不是作为外公好友的后代。”

  池岁点了下头，“我男朋友很厉害。”

  顾沉舟轻笑，手捏了捏她的指腹，若有所指的问道，“哥哥哪里厉害？你是指手？还是？”

  他一边说，空着的一只手在她唇角蹭了下，眼神若有所指的暗示着。

  池岁脑子里晃过荒唐的画面，他的手，还有他的嘴干过的好事儿，突然就十分清晰的在脑海浮现。

  她没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急，头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

  男人嘶了一声，声音沙哑，“怎么还玩儿不起？开个玩笑而已，你还谋杀亲夫？”

  “求求你别说了，还亲夫，等什么时候我嫁给你了你再来说这话吧！”

  她就不该心疼他！

  池岁转身就要走的时候，手腕被拽住，她刚转身，就落入一个怀抱。

  顾沉舟在她额头快速的亲了一下，又立马松开了她。

  “我收到你的暗示了，会尽快准备结婚事宜，不过还要求婚，选日子，准备聘礼，这算起来，也要差不多后年，辛苦岁岁再等哥哥一年。到时候，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改口。”

  池岁：？？？？？

  他在说什么？

  “我还小，不急着结婚。”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

  “嗯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我也这么想，你今年23岁，25岁的时候我们结婚，然后过几年再考虑要个小宝宝。”

  顾沉舟显然和她不在同一个赛道。

  池岁叹了口气，他真是，想得还挺美。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她说完，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门关到一半的时候，又突然探头出来，红着耳朵看向他。

  “不过我觉得关于后年结婚这个建议还可以，我会考虑考虑。”

  她说完，在顾沉舟错愕的眼神中关上了门。

  男人好半晌才回神，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后，轻笑出声。

  ——

  翌日。

  不过六点，顾沉舟准时出现在了棋局旁。

  池老爷子从偏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正站在那里。

  男人身姿挺拔，穿着最普通的白衣黑裤，可周身的矜贵气质，掩藏不了一点。

  “这么早就起来了？”

  顾沉舟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眼老爷子，微微低头打了招呼，“外公，”

  池老爷子摆了摆手，“坐坐坐，年纪大了就没什么瞌睡，难得家里有人在。”

  顾沉舟笑了下，等老爷子坐下后他才跟着坐下，把手中的棋子，递了一份给老爷子。

  “我记得你爷爷棋艺高超，想必你定是承了他的衣钵。”

  老爷子接过了一罐白子放在了自己面前，话里都带了试探。

  顾沉舟敏锐的察觉到老爷子气场变了，昨日的温和仿佛都已退却，这一刻，他只是为了外孙女终身大事，而考验外孙女婿的外公而已。

  “您谬赞了，我不过略懂点皮毛而已。”

  他一边落子一边回复，老爷子心思全在他走的每一步棋上。

  这孩子每一步棋都走得恰到好处，不甘落于人后，可也懂得暂时避其锋芒，进退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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