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哎哟一声惊叫就传进了萧云朵的耳中。

  程晋南先是抓住许志平的手将他拉起。

  许志平的身体起了一半时，他忽然将手一松，许志平华丽丽地跌回了排水沟里。

  “哎呀，手滑。”

  “许志平同志，你还好吧？”

  二次伤害让许志平疼得嘴角直哆嗦。

  他恶狠狠地瞪着程晋南。

  “姓程的，你是故意的。”

  “没错，我是故意的。”

  程晋南不装了。

  他一脸冷漠地站在长满杂草的田埂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陷进排水沟里的许志平。

  “许志平，我程晋南虽然品德高尚，从不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若再欺负我媳妇儿，就不止将你丢回排水沟这么简单了。”

  程晋南跟个煞神一样。

  虽然是同一个村的，但许志平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晋南，瞬间被程晋南的气势唬得不敢说一个字。

  “媳妇儿，咱们回家吧。”

  “你不是说要去桃柳镇采购吗，一会儿我陪你去。”

  程晋南转身立马恢复笑脸，一只手拎着菜篮，一只手搂着萧云朵的腰，温声细语地在萧云朵耳边说话。

  那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萧云朵点了点头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走。

  “许志平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我自己就能对付他，你不用插手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

  程晋南动手收拾许志平给萧云朵的感觉就是杀鸡用牛刀，回家的路上，萧云朵随口跟程晋南讨论这个问题，岂料她话音刚落，程晋南整张脸都黑了。

  “你是我媳妇儿，许志平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你，我若袖手旁观还算个男人吗。”

  “算算算。”

  萧云朵连连点头。

  “若连你都不算男人，那这世上就没男人了。”

  萧云朵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我腰现在还酸着呢，你太厉害了。”

  程晋南脸色瞬间缓和。

  回到家，吃过早饭，萧云朵换了身体面的衣服跟程晋南搭乘牛车前往桃柳镇。

  “咱们今儿不逛供销社，去私人肉菜摊瞧瞧。”

  下了牛车，萧云朵拉着程晋南沿街寻找私人菜摊。

  一九八三年供销社的生意依然很好，便宜的猪下水在供销社很难买到，私人肉菜摊的客流量赶不上供销社，买到便宜猪下水的可能性会大许多。

  “老板，请问你这有猪头跟猪下水卖吗？”

  “同志，你来晚了，猪头猪下水便宜，一早就卖光了，你下次赶早吧。”

  萧云朵程晋南接连问了五家私人肉菜摊连一只猪头跟一副猪下水都没买到，烈日炎炎，两人空手走在街上都有些泄气。

  “媳妇儿，累了吗？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喝点水。”

  “我不累，趁着上午不是那么炎热，咱们多找几家私人菜摊问问吧。”

  萧云朵取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又伸手给程晋南擦拭了几下。

  “你给爹娘寄钱，爹娘舍不得用都存了起来，可新宇敏敏快要念大学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若能把这买卖做好再交到爹娘手中，爹娘身上的担子就会轻松许多。”

  “我娘家那边，我也打算给他们弄一个小买卖。”

  萧云朵把自己这两天琢磨的事情告诉程晋南。

  “新安县是山区，耕种非常辛苦，单靠种地一辈子都赚不了大钱，提升不了生活质量。”

  “如今国家政府大力提倡经济私有化，我觉得下海经商是一件非常有潜力的事情，我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不是蠢笨之人，我带着他们开个头，后续的事情他们能做好。”

  “咱们的亲人在新安县过得好，不缺衣少食，咱们俩在晋安才能安心，晋南，你说呢。”

  萧云朵说完眼巴巴地等着程晋南的回应。

  程晋南直勾勾地跟她对视，半晌没有反应。

  萧云朵大胆的想法，以及她的深谋远虑令程晋南感到震惊。

  “媳妇儿，你当真小学没毕业吗？”

  程晋南回过神来答非所问。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大学生都不一定会说。”

  “你的想法，你的远见，我觉得许多大学生都赶不上的。”

  这夸赞的话让萧云朵有些无地自容。

  她哪有什么远见。

  她能说出这番话，完全是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比别人更了解这个世界而已。

  “我骗你做什么。”

  “就是因为我小学没毕业，许志平曹秀娥许梅香才处处瞧不上我，处处嫌弃我。”

  “那是他们眼瞎。”

  程晋南牵住萧云朵的手跟她十字相扣走在街上。

  “学历代表不了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你。”

  “卖猪肉呢，卖猪肉呢。”

  “两位同志，要买猪肉吗，今儿早上刚宰杀的，黑猪肉，随便下锅炒炒就喷香。”

  两人手牵手走了没一会儿就被一名菜摊老板叫住。

  萧云朵循声瞧去，看见菜肉摊老板愁眉苦脸地守着摊子，摊子上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应季蔬菜，旁边的铁钩子上挂着八九块半肥半瘦的猪肉。

  扫视一圈后，萧云朵的目光被案板上的猪头跟旁边铁钩上的一副猪下水给吸引了。

  “老板，请问这猪头跟这副猪下水怎么卖？”

  想是天气太热，生意又不好做，老板有些有气无力地回答：“猪肉四毛钱一斤，猪下水算你两毛钱一斤。”

  “老板，我全要了。”

  老板报价，萧云朵连价都不还了。

  供销社的卤肉一块五一斤，四毛钱一斤的猪头跟两毛钱一斤的猪下水买回去卤好稳赚不赔。

  “老板，你这摊子可是每天都有猪头跟猪下水？”

  “没错。”

  老板一边给萧云朵称猪头猪下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萧云朵聊天。

  “这我摊子每天能卖一头猪，所以每天都会有一个猪头跟一副猪下水，同志，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板，你家的猪头跟猪下水我全要了，你能不能给我留着。”

  一听老板的话，萧云朵激动地眼神发亮。

  “每天这个时间，我上你这儿来取。”

  “对了，我叫萧云朵，是枫香村的，这是我丈夫程晋南。”

  “没问题，我给你们留着就是。”

  老板看见程晋南一身军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萧云朵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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