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束光洒进房间。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云暮风先是皱起眉，缓缓睁开双眼。阳光有些刺眼，适应了好半天才勉强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床边还趴着一个男孩的头，睡得比自己还沉。云暮风面无表情看着他。

  所以当聂絮之醒的时候，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冷冷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露出笑容“云暮风，你醒啦，你都睡了快一个星期了。”

  云暮风沉默，好半天才说出话“什么时候起，连兄长都不叫了。改叫名字了。”聂絮之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叫云平天和风嫣然来看他。

  两人急忙赶来的时候，云暮风已经可以坐起身活动筋骨了。云平天还好，风嫣然见到云暮风就开始掉眼泪。絮絮叨叨拉着云暮风的手说了很多，云暮风静静的听着，看着风嫣然鬓角开始长出些白色，不免有些失神，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两人大约坐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云暮风和聂絮之两个人。云暮风闭目养神，坐着没说话。聂絮之也不烦他，只在一旁安静的削苹果。

  “你又用这招讨好我。”云暮风闭着眼说道。

  聂絮之浅浅笑出声“你不是就吃这套吗？”

  云暮风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如沐春风的男人“为什么让我别救你，阿絮，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聂絮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放下刀，放下水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走到窗边，窗外的风吹起他的头发。他看了好久风景。“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不例外。”

  说完转过身看着病床上的云暮风“如果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云暮风坐着，好半天没说话。

  “我...”聂絮之突然往门外走“先吃饭吧，厨房做好了，我去给你端来。”

  云暮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这就是他不能说的秘密..

  云暮风身体调养的很快，不到一个星期就活动自如了。这几天聂絮之无时无刻陪在他的身边，两人冰释前嫌，有说有笑。

  夜半，天空飘起雪花。聂絮之被凉意惊醒。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势汹汹，似乎是已经下了一两个时辰了，他看着有些出神。

  “穿这么点站在冷风口，也不怕冻着了。”云暮风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聂絮之这才发现，云暮风就站在他窗外院子里，倚着树悠闲的站着。

  “这么晚了，你在我这里做什么？”聂絮之有些好笑，趴在窗户前问他。云暮风瞥了他一眼“每年下雪，你都半夜被冻醒，吵着找妈哄你睡觉，第二天妈还笑你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今年我就来看看咯。”

  说着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小孩。”

  聂絮之被笑了也不恼，懒洋洋道“怎么？今年你来哄我睡觉吗？”云暮风张了张嘴，没说话。聂絮之接着道“哥，给我舞个剑吧。”云暮风挑眉“干嘛？使唤我表演杂耍呢？”聂絮之被逗得哈哈大笑。

  云暮风还是走到院子中间。拔出佩剑，一招一式，随意且漂亮。漆黑的夜，昏暗的灯光，少年的侧脸，冷峻却坚毅。聂絮之看着云暮风执剑站着的背影，只能依稀看到模糊的侧脸，眼眸闪了闪。

  “哥！你冷不冷，进来！”聂絮之冲他喊。云暮风抖了抖身上的雪，踏步朝房间走去。聂絮之急忙冲到门口，帮云暮风脱掉有点湿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看了眼云暮风被冻紫的双手，往炭盆里添了几块新炭“刚刚还不觉得冷，你一进来把风也带进来了，寒气真重”

  云暮风知道聂絮之是怕他冷。找了个椅子随意坐着“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聂絮之给云暮风倒了杯热茶，钻回被窝，只露出一个头“有什么不一样的？”

  “喜欢口是心非了。”云暮风喝了口茶。聂絮之假装没听到。“我要是也会剑术就好了，真帅。”云暮风看着聂絮之“想学吗？”聂絮之思考了一下“想！但是我要是也出门了，就没人陪父亲母亲了。”

  “那等我学好了我来教你。你到时候还要叫我声师傅。”

  “你真自恋，刚出师就想收徒。过完年你就19了，等你学成归来也是二十有余。到时候成家立业，哪还能教我剑术。”

  云暮风沉默着没说话。待了片刻，云暮风起身准备回房，聂絮之把他叫住“哥，这么晚了你别回去了，外面又冷，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你在我这边将就一晚吧。”

  “啊?”云暮风愣了愣神。“啊什么，都是大老爷们儿你还害羞吗？”说着，聂絮之把被窝腾出来，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喏。快点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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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午后。云家父子在书房密谈。“父亲，在我昏迷前，我好像看到阿絮他...”云暮风欲言又止。云平天沉默了半晌“这件事，你暂时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阿絮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次爆发后他也晕倒了，醒来后失去了那段记忆。”

  云暮风有些坦然笑道“我想着，既然阿絮也是能力者，他可以和我一起学习法术，我想带着他一起去找师傅学艺。”云平天思考了下，“你妈妈现在还离不开他，况且絮之年纪还太小，等过两年吧，我再送他出去找你。”

  窗外，聂絮之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眼里没有丝毫波澜。

  新年的钟声敲响，聂絮之穿着像个毛茸茸的小熊，高高兴兴的在贴窗花，云暮风一身灰袍，只衣领衣摆处有暗红的花纹，透着沉稳，帮着清点各门各派送来的礼物，云平天坐在主桌上悠闲的喝茶，风嫣然嘴角带笑在一边剥着新鲜的橘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过年夜饭，放过鞭炮。聂絮之拉着云暮风出门玩。街上有些许冷清，大概是都在家里守岁的原因。没什么人出门。两人一路跑一路笑，打着雪仗，不知疲倦不亦乐乎。

  云暮风团了个大雪球朝聂絮之扔去，被聂絮之轻松躲开，却没想到拐角处出现一个女孩“啊！”路过的少女被吓的尖叫一声，手里的东西悉数掉在地上。云暮风急忙施法，雪球在半空中碎成四分五裂。

  正玩着的云暮风急忙赶来，帮着少女捡起散落的物品，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我和我弟弟玩的太开心了，没注意到你，刚刚那一下姑娘你可有受伤？”

  少女抬眼看了眼云暮风，便立刻垂眸，脸上有些红扑扑的“没事，云公子有劳了。”云暮风惊讶“你认识我？”少女身着杏色长袍，长得温婉大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看样貌身型也才十六七岁左右。

  “我姓周，单名一个梦字。上次云公子策马进城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你一面，云公子可能不认识我。”周梦柔声开口。“周家大小姐谁不认识啊？出了名的美人。”聂絮之从后面走来。

  “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绝色。”聂絮之笑道。周梦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垂的更低了。云暮风无奈的笑笑“周小姐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孤身在外，怎么不带个侍女？”

  “她去另外一家店买其他东西了，我在这边等她。”周梦话刚说完，侍女匆匆忙忙赶来。“小姐不好意思，耽搁了点时间。”随后周梦便跟两人拜别后离开了。

  聂絮之看着周家小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可惜了。”云暮风问他“可惜什么？”聂絮之瞥他一眼“哥，你的消息真不灵通。谁不知道这周家家大业大，可偏偏家主命中无子，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周家家主对夫人至死不渝，死活不愿意纳妾，又这唯一的女儿疼爱有加，众人都道这周家家业最后不是落到她几个叔伯手里，也是到时候招个赘婿落到外人手里。

  我是可惜这么一个妙龄女子，从小便饱受世人冷眼，被流言蜚语缠身，偏又生的这么一个温柔性子，到时候竟不知会如何。”

  云暮风叹了口气“人各有命，你倒感慨颇多。”聂絮之笑道“我看周小姐对哥你倒是有点意思，要不要了解了解？”云暮风一个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团好雪球了，一个炸弹扔过去“臭小子，找打。”

  两人又开始在街上混战，没多久。刚刚离开的侍女匆匆忙忙跑回来“两位少爷，救命！！”云暮风疑惑道“怎么了？”侍女急的掉了眼泪“刚刚我陪小姐回去，谁知半路上遇上一伙土匪，劫了小姐就跑了，我趁乱跑回来的。”

  云暮风皱眉“这样，我们俩先过去看看，你赶紧回周府搬救兵，分头行动。”侍女急忙应下。

  云暮风和聂絮之对视一眼，往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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