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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恶梦


许柔拿起吴愁带来的衣服:一件他标配的黑色T恤,一条灰格子睡裤。

  想到吴愁会穿着这些衣服的老土样子,许柔有点忍俊不禁。许柔把衬衫掀起来,闻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他的余味。他最近应该穿过这两件衣服,还残存着似有还无的薄荷味,令人陶醉。

  许柔换上衣服,发现裤子太大了,但很舒服。

  躺在床上,把毯子拉到胸前,眼睛盯着天花板,在脑海中重温今天的一幕幕。许柔感觉自己渐渐睡着了,梦见了那双忧郁、深邃的眼睛和黑色的T恤。

  “不要,不要!!”

  许柔惊醒了,好像听到过什么人在喊呀。

  “不要……”又是一声喊叫,是吴愁惊恐的声音。许柔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大厅。许柔的手找到了吴愁房间门把手上冰冷的金属,谢天谢地,没有反锁。

  “  不要……”他又喊了一声。

  许柔摸索着寻找门边的开关,把顶灯打开。吴愁赤裸着上身,缠绕空调被里,双手捶打着床面,浑身抖动,像是在挣扎。许柔不假思索地坐在床上,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摇醒他。

  “吴愁,吴愁……”

  他的头转向一边,嘴里嗯嗯啊啊几声,但没有醒来。

  “吴愁,醒醒!”许柔提高声音,加大摇晃力度。

  他的眼睛终于睁开,并且是睁得大大的。先是恐惧,后是慌乱,然后是解脱。汗珠点点覆盖了他的额头。

  “柔柔,”他哽咽着轻唤许柔,声音中的恐惧感让许柔心碎。

  几秒钟后,他解开双臂,伸向许柔的后背,把许柔向前揽,让许柔躺在他的胸前。吴愁的胸口也被冷汗湿润了,许柔惊讶,但不动声色地静静躺在他怀里,浸淫在男人淡淡的汗香之中。

  许柔能听到他的心跳,“咚咚”地撞击着许柔的脸颊。可怜的吴愁!许柔把双手拥抱着他。他抚摸着许柔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许柔的名字,仿佛“柔柔”这个音节是他在黑暗中的护身符。

  “吴愁,你还好吗?”许柔的话比耳语还低。

  “不,”他承认。他的胸部起伏稍慢了,但他的呼吸仍然短促。许柔不想强迫他讨论他刚刚经历的恐怖梦魇。

  许柔不问吴愁是否希望许柔留下来陪伴他。许柔知道他会的,所以当许柔抬起头想要关掉电灯时,吴愁不动弹也不说什么。

  “你想要关灯还是让它亮着?”许柔问他。他意识到许柔想陪着他的意图,放松了下来。

  “你想关就关,但你回去睡吧。”他恳求道。房间陷入黑暗之中,许柔就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许柔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像小鸟般依偎在吴愁的臂膀里。

  “睡得好吗?”吴愁朝许柔粲然一笑,酒窝浅浅。

  “还行。”许柔也回以微笑,蠕动着身体,换个睡姿。

  “你要去哪里?”他问。

  “我的脖子疼。”许柔说,背朝着吴愁。

  他又把许柔搂回怀里,许柔的背压在胸口。吴愁用温热手揉搓许柔的颈背,许柔感到舒服多了,随着他的按摩,疼痛慢慢消失。

  “谢谢。”吴愁轻声说。

  许柔转过头去看他。“为了什么?”

  吴愁脸颊潮红,眼睛从许柔的身上移开,竟然腼腆起来了。许柔如看到盛夏的天空中雪花纷飞,感到惊讶和困惑。

  “你不必感谢我。你想聊聊梦境吗?”许柔问,心有期许。许柔想知道昨夜他的梦境里有着什么,竟能让这个桀骜的男孩如此惊吓。

  “不,”他直截了当地说,许柔点点头,不勉强。

  ……

  清亮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回荡,吴愁把手机从桌子上拿过来,瞥了一眼屏幕。

  “我马上又回来。”吴愁说,然后走出门去。几分钟后吴愁回来了,本来俊秀的脸阴云密布,拉得比驴脸还长。

  “要吃早餐了,快起床。”

  吴愁从床头柜上抓起一件T恤,往头上套,没有朝许柔的方向看。

  “好吧。”许柔站起来,往门口走去,许柔需要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戴上文胸罩。

  “楼下见。”语音冷漠,吴愁在许柔的身后说。

  谁给他打了电话,为什么一下子就让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许柔点点头,穿过大厅,闻到了楼下厨房里飘来的香味,这让许柔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许柔穿上文胸,拉扯格子裤上的拉绳,把裤头拉紧,她想等吃了早餐再换上自己的衣服。

  许柔沿着大厅往楼梯走时,许柔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但许柔没有回过头去看他。吴愁追上了许柔,挽起她的胳膊。

  “怎么了?”吴愁问道,感觉到了许柔的闷闷不乐。

  “没什么。”许柔说,心里却在责备自己:“又不是林黛玉的女儿,也不是李清照的曾孙,何必那么多愁善感?”

  “告诉我,为什么情绪低落?”吴愁问。

  许柔屈服了。“谁给你打电话的?”

  “一个熟人。”

  “是莉莉吗?”许柔期盼,得到的不是肯定回答。

  吴愁沉默不语,这种缄默就是一枚细针,刺进了许柔的心尖,让她隐隐作痛。

  此时此刻,许柔已经心无旁骛,暗暗揣测着莉莉跟吴愁会有什么瓜葛。

  “许柔,不是......”他开始。许柔把胳膊从他的手上拉开,他紧紧地捏住他的下巴。

  “嘿,”兰渺从他房间里出来,他的头发微微竖起,穿着和许柔相似的格子裤。他看起来有种刚睡醒的慵倦,可爱得像只懒洋洋的胖绵羊。

  许柔莞尔一笑,向兰渺走去。许柔不想让吴愁看出来,刚才,在他们在一起时,他接莉莉的电话,让许柔现在心里有多难过。

  “睡得可好?”兰渺问道,许柔跟着他走下楼梯,两人冷落了身边沮丧的吴愁。

  一楼的餐厅里,容慧婕已经在默默地吃着早餐,三个年轻人也陆续坐到了她的身边。

  “感谢阿姨辛苦为我们做了早餐。”许柔彬彬有礼地说。

  “没事,不辛苦,下厨房是件快乐的事。昨晚风雨很大,睡眠没有受到影响吧?”兰渺的妈妈一开口总是满面笑容,如果长得稍胖点,一定像是慈祥的观音菩萨。

  吴愁坐在许柔身旁,神情像是有点火紧张,大概是担心许柔会提到他的噩梦。

  “我睡得很好,我一点都没有想念宿舍里的床!”许柔俏皮地回答,其他人也都跟着许柔笑了,除了吴愁。

  吴愁一言不发地喝着豆浆,眼睛一直盯着墙。

  接下来,吴志坚也来了,和兰渺笑谈一些足球比赛。

  早餐后,许柔还是帮助容慧婕清理厨房,吴愁徘徊在厨房门口,不是想要帮忙,只是看着许柔。

  “阿姨,我想问一下,外面后院是不是有块地种蔬菜?”许柔问容慧婕。

  “是啊,久不久,我就种点东西,这也是快乐的事。”她说:“你也喜欢种东西?”

  “哦,是的,我母亲也有过一块菜地,我小时候喜欢跟着她在那里玩。”

  “那好啊,那你就常陪着吴愁一起过来,我们可以一起种种菜。”

  许柔觉得,兰渺的妈妈是如此善良,充满爱心。

  “那真是太好了。”许柔真心地感到高兴。

  在许柔和容慧婕聊天时,吴愁一度离开。回来后,他大声清了清嗓子,许柔和容慧婕都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们应该要走了。”他说。

  “那好吧。阿姨,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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