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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激将法


许柔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尽量抑制住自己咚咚的心跳。

  “嗯...李彤彤到哪里去了?”许柔试图以一种主人的口吻说话,语气就像是一把铁锤敲到青石板上一样,有点生硬。

  吴愁抬起头,看着许柔,嘴角微微上扬,却一句话也没说。

  “你听见了吗?我问你李彤彤去哪了。”许柔再说一遍,这次尽量表现得更礼貌一些,整个人儿委曲求全地从云端下凡到了地面。

  “我不知道。”

  床上的人不得不慢悠悠地敷衍一下,顺手拿李彤彤放在梳妆台上的小平板,打开它。

  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他没有自己的房间吗?许柔咬了一下舌头,提醒自己尽量不说出伤人的话来。

  “好吧,你是不是就该………回避一下?这样我就可以换一下衣服。”

  他应该是没有注意到许柔是真空装备,不过,以许柔的感觉,这人好像对这种情况并没有感到尴尬,完全是面对着彩虹高挂、山高水长的美丽风景却毫无感觉的麻木模样。

  “不要太自恋了,好像我要看着你似的。”

  他呵呵地发出两声死亡干笑,然后翻身转过脸去,双手捂住脸。他有浓重的云南的口音,许柔一开始没能判断出来。这人太无礼,昨天没有和许柔说什么话,所以昨天许柔没有发现他的不很纯正的普通话。

  许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无礼的言论,她气呼呼地走向梳妆台。也许他撒谎,也许真的像他所说的,他没有想要看的意思,或者他压根就觉得许柔没有吸引力。许柔匆匆抓起一套内衣裤,跑回淋浴间,几分钟后返回宿舍。

  “你做完了?其实你也没必要跑到卫生间去,我眼睛是一直闭着的。”他不冷不热地说。

  这一说,可就戳掉了许柔最后的那点耐心,戳中了许柔心底渐渐膨胀的尊严。

  “你能不能绅士一点?我没有碍着你什么。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许柔忘记了妈妈说过的“要做一个优秀淑女”的箴言,声音比许柔想要的要大声得多。许柔向他射去瞬间的一瞥,从他脸上惊讶的表情来看,许柔知道自己的狠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他默默地盯着许柔看了一会儿。当许柔等待他的道歉时,他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很深沉,也许是觉得许柔的话好笑,这一次他笑得很真实了。除却他人品令人讨厌之外,这笑声倒是可爱得令人着迷。当他继续笑时,酒窝会缩进他的两颊,此情此景,许柔觉得自己像一个完全的白痴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说什么。

  门开了,李彤彤火烧火燎地冲了进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的妈呀,昨晚喝得太多了,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清醒。”

  李彤彤说着话,同时,那双描得像杏子一样的眼睛在许柔和她的男孩间滴溜溜地穿梭,怀疑自己错过了一场龌龊的风花雪月。

  “对不起,许柔,我忘了告诉你吴愁会过来的。”她歉意地耸了耸肩。

  本来,许柔想,许柔和李彤彤可以在这个狭小宿舍里相安无事地相处,甚至还可能建立某种友谊,但眼看着她交友不慎,看着她夜不归宿,该如何对待李彤彤,许柔心里也没谱了。

  “你男朋友很粗鲁。”许柔的话刚出口,自己就为这种不管不顾的率直后悔得肠都青得发黑了。

  李彤彤和她男朋友面面相觑,然后他们俩都爆发出笑声。

  他们明显就是嘲笑许柔,非常烦人。

  “吴愁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有好几个一起考到这里来。”李彤彤半娇半嗔地冲着许柔跺脚叫起来,依然笑得面如桃花。

  冷静下来,她转过身来,对着这个吴愁咆哮:“是不是你对她说过了什么?”

  然后,又回头看许柔:“吴愁……的交谈方式……怎么说呢,有点独特。”

  这话基本是故作神秘,但让许柔听起来,还是觉得这个叫吴愁的男孩,是一个粗鲁的人。

  云南口音的男孩耸了耸肩,不再作声。

  “今晚有一个派对,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去,许柔。”

  李彤彤说,改变了谈话的频道。

  这下,轮到许柔笑了。“说真心话,我并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场合,另外,我还得打理打理我床边的墙壁和我的书桌。”

  许柔看着吴愁,他已经缄默,似乎已置身事外也已经把刚才的小冲突高高挂起了。而李彤彤并不把许柔说的事当成一回事,继续贩卖她口中的派对。

  “哎呀呀...不就是一个派对吗?你现在是在上大学,大学生偶尔参加一个派对,锻炼与人交往的能力,这不伤大雅的呀,”她恳求道,然后又补了一句:“哦,不过,许柔,你有车吗?”

  大凡进读这所大学的,非纨绔子弟就是富家千金,他们大都在上大学前都考好了驾照,并且自己有辆车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没开来,本来我就是要坐公交车的。另外,我不想去参加聚会——我还没有认识任何人。”许柔说,吴愁又笑了,似乎今天他非要全力以赴嘲笑许柔不可,不刺痛别人,今晚他的天都没法黑下来。

  没完没了的了。

  “你不要在星期六坐公共汽车!太拥挤了。回家时,你可以蹭吴愁的车,最多是拐点路,对吧,吴愁?你要去参加派对,在派对上,你会增加对我和吴愁的了解。你可以和我一起坐吴愁的车去。就来吧……拜托了。”

  李彤彤双手合十,殷殷相求。许柔只认识她一天之久。许柔应该相信她吗?许柔母亲关于派对的警告在许柔脑海中闪过,但从许柔和她之间互动的这一两回合看来,李彤彤看起来很真诚热情。

  “但是我怎么去呢?不,我不想让吴愁开车送我。”

  吴愁在李彤彤的床上翻了个身,表情怪异,似乎对两个女孩在旁边聒噪厌烦了。

  “哦,不嘛!我真的好期待和你一起出去玩哦。”

  他冷不丁插进一句话,还阴阳怪气的,许柔恨不得抓起一本书,狠狠地朝他那颗高傲的头颅扔过去。

  “吴愁,你闭嘴别人不说你是哑巴的。”李彤彤骂道。

  “好吧,李彤彤,你知道这个女孩不会在派对上露面,”他又一次呵呵笑着说,语气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

  许柔好胜的一面想证明他那张自鸣得意的脸是要被打得啪啪响的。

  “你这么一激将,我倒是想告诉你,我会去的。”许柔带着尽可能甜美的笑容说。

  “这话听起来可能很有趣。”吴愁摇了摇头,许柔不知道其深意。

  李彤彤尖叫着,然后紧紧地拥抱着许柔。“我们会玩得很开心!”

  许柔却在心里悄悄祈祷,但愿李彤彤的话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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