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清冷，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虚伪和矫情，淡声说道，“扒了人家脸还说自己没有错，那些因为你的蛊惑人心而丢掉性命的男女他们又何错之有。”

  “我只想要他们的脸，没想要他们的性命。”女鬼挣扎着，认为她没有错。

  旁边的净渊小道长给气笑了，“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你让人去给你取脸，那歹徒不直接取了人家性命。”

  “那是他们的错，我可是只要了他们的脸呢。”女鬼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

  净渊小道长铁石心肠，丝毫不受影响，“你刚刚还想要我的脸呢？！”

  他可没忘刚刚这只女鬼还说他是小白脸呢！！！

  “你……你长得好看，做小倌刚好，他都可以逛青楼找风尘女子，我为什么不可以找小倌。”女鬼越哭越伤心，一副柔心弱骨的样子更添见犹怜。

  净渊小道长脸色更白了几分，还不如不问！

  鹿鸣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清冷如月，既有着玉石般的坚硬，又有着溪水般的流动性，“你错了，错在不应该为了男人而丢失自我。”

  “错在不该贪图人家的美色，诱惑他人夺人性命，取人脸皮。”

  “错在看轻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都是独一无二的，千万不要看轻自己，而是要善于发现自己的长处。这世界盛大灿烂，你可以是千千万万！”

  “他说你不够漂亮，那是他没有眼光，哦虽然你的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花。”

  “没有人规定必须成为玫瑰才算成功，只要你喜欢，你可以长成维菊、茉莉、郁金香，甚至是路边迎风绽放的小花朵。”

  “它们都是漂亮的，美得不可方物！”

  女鬼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说道，“我……我也是美丽的？”

  是啊！在嫁给他之前，她也是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风华正茂，无人不羡慕。

  在嫁给她之后，困于后宅，看着他把一个又一个风尘女子娶回家，孩子还滑掉了，公婆不爱，家里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角度。

  从那之后，她的笑容再也没有了，渐渐成为怨妇，越来越多的怨恨吞噬了她。

  怨恨困住她的心，也困住了她的魂，这么多年，也没人夸她也是美丽的。

  女鬼突然跪在地上痛切心骨，面容悲伤泪水涟涟，“道长，我错了，我知道你有本事，我想求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可以，只要不违反道法规定。”鹿鸣眯了眯眼睛，回答道。

  女鬼刚刚发现，她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想起自己原本的脸，时间一点一点摧毁了她，吞噬了她的心。

  “我想恢复自己的样子。”她有些别扭的说着，“我想再看一看我原本未成亲之前的模样。”

  老道长和净渊小道长愣了一下，原来也是一只可怜鬼。

  “好。”鹿鸣眼神闪了闪，手指比划了几下。

  女鬼脚下的火焰延时停歇了，浑身环绕金色白光，片刻后，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旁边的净渊小道长，睁大眼睛，这……这是那个恐怖女鬼原本的模样？

  这样美若天仙的？

  女鬼诧异的抬起她的手，原本粗糙不堪的手变得细嫩如葱，光滑如玉，每一个指尖都像能滴出清晨的露水。

  她摸了摸她的脸蛋，衣服也是以前最爱的那件。

  “坎字，水！”鹿鸣转动罗盘，女鬼脚下多了一滩水，水面如镜。

  女鬼利用水面看了看她的倒影，水中倒影映照着她那抹轮廓分明的容颜，宛如一幅珍贵的绝美画作。

  她终于想起她以前的样子了，曾经的她也是风华正茂，才华横溢，春风得意。

  她的眼角开始泛红，随之而来的是一行行无声的泪水。她的眼睛如同秋夜中闪烁的繁星，既娇美又凄凉。

  眼泪终究还是掉下来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地上的水洼里，像是一朵朵晶莹透明的小雨珠。

  她笑了，笑的那么释怀，那么开心，笑的那么灿烂，那么明媚，对着鹿鸣说道，“道长，我现在才知道我错的有多么离谱，我找的每一张脸，都有一分自己的影子。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为自己而活，不再依附他人。”

  “谢谢你在最后还愿意帮我找回原本的模样，我无怨了，你动手吧。”

  被困了百年，也该释怀了！

  鹿鸣左手微抬，罗盘转动，她声音清冷，却透着一股子不可抗拒的力量，“你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取人性命，但蛊惑奸人杀害他人夺人脸皮，此间灰飞烟灭，可有异议。”

  “我认罪，下一世，必定行善积德，修身养性，做一个好人。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她说完闭上双眼，流下一滴悔恨的眼泪，等待判决的来临。

  鹿鸣打了一个响指，罗盘转动，她声音很轻，像风一样，“斗转星移，万物归！”

  话语刚落，女鬼的身影慢慢魂飞魄散，风吹过灰烬飞过。

  净渊小道长目瞪口呆，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说道，“这……这邪祟就魂飞魄散了？”

  “嗯，这世间再无她了。”鹿鸣淡淡回应道。

  她回到她本该回去的地方去了，这一次她带着记忆诞生，会做到她许下的承诺，成为一方造福百姓的好公民。

  老道长没有点破她，如果他没看错，鹿小道友给她留了一丝生机，怎么不算道缘随性呢？

  这个世间确实再也不会有她的痕迹，因为她本身就不是这个世间该出现的，因果循环，也算了去因果。因她丢掉性命的是因，该她承受，她也必须承受。她回到她原本的地方是果，造福百姓是果。

  只是她会忘记不属于她那世间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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