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王兴珍、李竹云、郭浅郁祖孙三代，都围在装有南瓜豆瓣的坛子旁边。

  “浅郁，你来开坛。”王兴珍把汤瓢递向郭浅郁。

  郭浅郁急忙摇头，“奶奶，您是做咸菜能手，还是您来开坛。”

  “妈，别推让了，还是您来吧。”李竹云也想尝尝南瓜豆瓣是什么味道。

  “奶奶，开坛嘛，我都等不及了。”郭浅郁紧紧地盯着坛子，感觉自己的心就快跳了出来。

  “好，我来开坛。”

  王兴珍挽起了袖子，伸出右手提起坛盖，按顺时针方向慢慢旋转，然后轻轻一提，坛盖揭开了。

  一股淡淡的豆瓣香味飘了出来。

  “好香。”郭浅郁深深地吸了一口。

  李竹云凑近鼻子，吸了好几口，皱了皱眉，“我怎么只闻到豆瓣味？”

  王兴珍挑了挑眉，不屑地说道，“本来就是豆瓣酱，只是加了南瓜而已，闻起来肯定是豆瓣味，只有吃到嘴里，才能感受到它的真正味道。”

  被婆婆这么一说，李竹云羞愧不已，嫁进婆家这么多年，平时婆婆做咸菜，她从来不问，更别说学了。

  此时，内心很自责，可又不想在女儿面前显露出来，只能平静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啊。”

  郭浅郁根本没有注意母亲神情的变化，而是端着碗，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地说道：“奶奶，舀一点给我尝尝。”

  “好，好，好。”

  王兴珍用汤瓢从坛子里舀了半瓢出来，倒进了郭浅郁手中的碗里。

  郭浅郁用筷子把南瓜夹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夹起一小块伸到王兴珍的嘴边，“奶奶，您尝尝！”

  王兴珍抿了抿嘴，慢慢体会其中的味道。

  “奶奶，味道如何？”

  郭浅郁实在等不及了。

  “妈，味道如何？”

  李竹云眼巴巴地看着王兴珍。

  “你们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王兴珍看了看儿媳和孙女，故意不告诉她们。

  说时迟，那时快。

  李竹云和郭浅郁各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嗯，还真的不辣，有点甜。”李竹云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确实不辣，有点甜。”郭浅郁边说边伸出筷子去夹第二块，“我再尝尝。”

  王兴珍看着郭浅郁的兴奋劲，悠悠道：“等你天天卖这些的时候，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奶奶，我今天就去赶场。”

  “今天石柑镇不赶场。”李竹云提醒道。

  “妈妈，我不是去赶石柑镇，我去赶新普镇。”

  “那么远啊？”王兴珍问道。

  “是的，奶奶。”郭浅郁继续说道，“我既然决定了跟您学做咸菜卖，肯定不能和您赶同一个场镇，不然就抢您生意了。”

  “一家人，不算抢生意。”王兴珍笑着说道。

  “奶奶，我想独自出摊。”郭浅郁不知道该怎样向奶奶解释，只能说出这样的理由。

  她这两天脑子没有空过，一直在做市场分析。

  石柑镇虽然繁华，但买咸菜的人，大多数都是学生和上班族。一个人卖咸菜，就能饱和市场。

  所以，她不能在石柑镇卖咸菜，这个市场要留给奶奶。

  新普镇和安龙镇，她前两次去寻找商机，做市场调查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人卖咸菜。

  她想把这两个镇，作为她以后的主打市场。

  王兴珍想了想，这样也好，能够独自出摊，那么学做咸菜也会更快些。

  吃过早饭，郭浅郁拿出了两个洗的干干净净的铁桶。

  “你什么时候买的？”王兴珍看着铁桶，两眼放光，她早就想买这样的铁桶了，就是舍不得花钱。

  “昨天。”郭浅郁拍了拍铁桶，“奶奶，这个比盆好用多了。”

  “就是，就是，比盆好用多了。”王兴珍用手摸了摸铁桶。

  “奶奶，以后您卖咸菜就用这个嘛。”

  “好。”

  王兴珍开心地说道。

  “奶奶，我第一出摊，每样都装少点。”郭浅郁还不清楚新普镇的市场到底如何，今天先去摸个底。

  王兴珍把干咸菜和南瓜豆瓣，各装了小半桶。

  然后，用盖子盖好。

  郭浅郁把两个小铁桶绑在自行车的两侧，把装有卖咸菜需要的用具的小桶绑在了后座上。

  “你慢点。”王兴珍叮嘱道。

  “卖不卖得完，到了下午，都早点回来。”李竹云说道。

  “她第一次独自出摊，您怎么说卖不卖得完？”

  王兴珍卖咸菜多年，想有个好兆头。

  “哦。”李竹云突然醒悟道，“卖的完，卖的完。”

  抬头发现，郭浅郁早就出了院子。

  走路到新普镇，要两个小时，骑自行车只要半个小时。

  郭浅郁直接去了农贸市场，而没有像奶奶那样先去学校。

  新普镇的学校只有初中部，不像石柑镇中学，既有初中部又有高中部。

  而且，新普镇比较偏僻，大部分都是住校生。

  走进农贸市场，商铺的老板老板娘都把自己的货品摆放好了，只是人流量极少。

  郭浅郁也和奶奶一样，在卖佐料的商铺旁找了个空位，从自行车上把咸菜桶、南瓜豆瓣桶，以及后座上的工具桶都取了下来。

  佐料商铺老板不闻不问，一直盯着郭浅郁。

  郭浅郁摆好咸菜桶和南瓜豆瓣桶，然后收拾好自行车，才向他打起了招呼，“摆在这里，不会妨碍您吧。”

  边说，边用碗装了一碗咸菜递了过去，“尝尝，我奶奶的手艺。”

  佐料老板看了看碗中的咸菜，颜色正，还有股浓浓的咸菜味，忙接了过去，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一个上午，只有两个人买了咸菜，一个人买了南瓜豆瓣。

  郭浅郁的心紧了又紧，心想第一次出摊，就如此不堪。

  每一个人路过，她都希望他们能停下来，即使不卖，问问也好。

  这样，她才有机会，给他们介绍咸菜和南瓜豆瓣。

  快到十二点了，郭浅郁实在等不及了，把咸菜桶和南瓜豆瓣桶，以及用具桶，都绑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把自行车推出农贸市场，直奔新普镇初级中学。

  刚好把咸菜桶和南瓜豆瓣桶摆好，放中午学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陆陆续续就有学生走了出来，郭浅郁大声吆喝道：“免费品尝干咸菜，免费品尝南瓜豆瓣。”

  住校久了的学生，很久没有接触过新鲜事物了，一听说“免费品尝”，蜂拥而至。

  郭浅郁一手端着装有咸菜的碗，一手端着南瓜豆瓣，扯着喉咙喊道：“竹签在自行车上。”

  品尝后的学生，余味未足，“姐姐，你这咸菜怎样卖？”

  “姐姐，你这南瓜豆瓣怎样卖？”

  “……”

  “咸菜，五毛一碗，南瓜豆瓣，一元一瓢。”

  郭浅郁回应道。

  “我要一碗咸菜。”

  “我要一瓢南瓜豆瓣。”

  “……”

  半个小时下来，咸菜桶空了，南瓜豆瓣桶也空了。

  郭浅郁把空桶和工具桶都绑在了自行车上，弯下腰把学生们刚刚扔在地方的竹签，一根一根地捡了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看着自行车上的空桶，她的心里有说出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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